羽林军校场,都尉钱昭正带着手下羽林侍卫训练。
能被选入羽林军之人,无不仪表堂堂,武艺过人。都尉钱昭更是个中翘楚,他相貌英伟,精通各种武艺,性情持重可靠。尤其膂力过人,力举千钧著称。
但这一日被皇后传唤,却是因其他的本事。
他入殿觐见时,皇后萧妍面前堆满了书画。
见他拜见,皇后便道:“钱都尉来得正好,这些天为筹圣上赎金,国库空虚泰半,本宫便想卖掉私库所藏的几副名画。只是一时花了眼,竟然分不清到底哪一幅《天王图》,才是吴仙人的原作?”
钱昭上前,扫了一眼两幅一模一样的画,便道:“此幅。另一幅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应是吴仙人徒弟卢道客的仿作。”
萧妍疑惑地问:“何谓实中有虚,虚中有实?”
钱昭道一声:“恕臣无礼。”
便拿起一边的笔墨,在纸上挥毫,三两下画出一张精妙的画作。他指着画中一处,道:“此处便是转折中虚。”
萧妍端详着那画作,叹道:“钱都尉不愧名门之后,文武双绝。怪不得朝阳会看上你。”
钱昭闻言一怔,侧头看去,只见一袭淡青色衣衫的知意从屏风后走出来,朝着自己福了福身,“钱都尉。”
钱昭回过神来,也对着知意抱拳回礼,“朝阳郡主。”
一旁的皇后萧妍见状微微一笑,“马上都要定亲了,还如此生分?”
闻言,知意羞红了脸,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俨然一副陷入甜蜜爱恋的小娘子一样,“皇后娘娘就别打趣知意了…”
“定亲?”唯有钱昭愣神,没能明白萧妍的意思。
“钱都尉,林太傅亲自向本宫讨了封懿旨,将朝阳郡主许配于你,待到你们从安国迎回圣上,便正式成亲。”
一件事还没搞明白,另一回事又出现了,钱昭又是疑惑道:“去安国?”
章崧看向钱昭,道:“钱都尉,圣上蒙尘,除礼王之外,娘娘还欲谴宁将军率六道堂急赴安都。他心思缜密,担心因昔年曾被贬官,难以取信圣上,所以想借调一位圣上信任的宫中禁卫一同前去。老夫听说你之前与六道堂的天道护卫们就颇为熟悉,此次可愿暂入六道堂,随宁将军救主还国?”
钱昭一怔,看向殿口。章崧和宁远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那里。
钱昭眼中波光一闪,躬身领命:“臣早有此意,敢不从命!”
“好。”萧妍笑了笑,将他扶起来。
“这次朝阳也特意向本宫请命,说要随你们一同去安国。”
钱昭看向知意,面露担心,“不行,郡主,这一路还不知会遇上什么意外,你跟着我们…”
“钱昭,这是我跟皇后娘娘商议的结果。你也知道,礼王殿下…所以,你们更需要一位同样有名有势的人随同,而且我也会尽心帮助礼王殿下尽快适应,好应对安国之辈。”
”可是…”钱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没有可是。”
四人出了内廷,一道行在宫道上,往宫城南门去。路上,章崧便催促着宁远舟:“人马既已齐全,就尽快出发吧。”
宁远舟道:“除使团之外,我们还需要伪造一个身份。一明一暗,才能方便行事。大战之后药物最是紧缺,我想扮成禇国的药商,这样在安国行动才不致于太打眼。安排这些还需要点时间,所以明日才能出发。”
章崧点头。
宁远舟又道:“此外,还请相国在京中看紧丹阳王,他若从中作梗,我们便会腹背受敌。”
章崧回道:“老夫会尽力,只是事关帝位,他肯定也会有所动作,你们自己也得多加留意才行。”
两人站在宫道之上,四目相对。虽彼此并无什么值得动容的交情,甚至从宁远舟的角度上,还有些值得相杀,无非只是早已不在意了的往事。然而想到经此一别,还不知有没有来日,竟也不免有些静默。
片刻后,章崧对宁远舟一礼:“你们离京之时,老夫就不来相送了。愿平安归来,早日再会。”
互相致礼道别之后,章崧走了几步,半途突然返身问:“对了,使团之中,有没有你那位如花似玉的表妹?”
宁远舟闻言一笑:“没有。”
章崧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钱昭狐疑地扭头道:“我认识你二十多年,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妹?”
知意也微笑看着他,“原来宁表哥还有一个表妹呢?”
“你也是他表妹?”钱昭回头看向知意,眼神错愣。
“远房表妹而已。”知意微微一笑,“不过我与宁表哥甚是投缘。”
宁远舟闻言无奈扶额,想起小时候知意来梧都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只觉得头都大了些,拍了拍钱昭的肩膀,轻叹一声,“那个表妹怎么回事先不说,但这个表妹就留给你伺候了。”
说罢,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