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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断前尘中

往事不渡空流年

  大喜大悲,莫过于此。

  血淋淋的现实撕开在诸人眼前时,每个人都各有所思。

  风暴如晦。

  徐云川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大梦一场;他知道自己不是兰荷衣的孩子,但从未想过花嫂子,花明月就是他的生母!陈夕曜是她的儿子,那他们就是亲兄弟!他怎么能和自己的亲弟弟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阿曜不告诉他!

  让他在这种可耻的感情中沦陷!

  陈夕曜摔下山坡,磕破脑袋,送去医院抢救了很久才恢复生命体征;徐云川把他接回家休息,静待他清醒之日。

  陈夕曜在轮回的梦境挣扎,二哥一定会很担心他,他要醒来!醒来!眼前的迷雾慢慢地松散,他在迷雾里前进,清朗,海阔天空之时万里明澈。

  眼前,红檀色的床帘结着绯色的璎珞挂垂而下,婆娑香的气息在鼻尖萦绕;他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被子,是锦绣江南的纹色。

  不对,陈夕曜终于察觉出了不妥之处,灰色的世界里,居然出现了如此鲜艳的美丽。他的眼睛……

  心中一喜,惊喜于自己终于恢复了光明!

  帘子被挑了起来,春衫如画的青年无意间闯入他的眼眸,燃亮那段惊艳的光辉。

  他没有说话,但陈夕曜知道,这个人,是二哥。

  二哥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二哥应该很像家主吧?自己则像娘亲;若说两兄弟之间真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双眼睛,能互相分享自己的秘密,一样的纯粹无暇。

  “你醒了,别乱动,你的头受伤了,得好好静养才是。”徐云川轻柔道,有克制的颤抖。

  “二哥!”陈夕曜的手苍白如瓷,握住徐云川的手。

  “我娘是无辜的!我们终于找到了真凶!二哥,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心愿!没有你,我恐怕会重新堕入黑暗!”

  徐云川眼圈微红,他轻轻抚摸陈夕曜的脸庞,“阿曜,我真的不敢相信,但现实太残忍了……”

  陈夕曜心中一颤,什么现实?

  “二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徐云川颤声道,“阿曜!你告诉我,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花嫂子只有你一个孩子,是吗?”

  陈夕曜脸上温柔的眷恋凝固,他喉结滚动,脸色更加苍白无力。

  “二哥,怎么会问这个呢?我娘她当然只有我一个孩子呀……”

  “不”徐云川眼眸里血丝勾连,他极轻极低地说,“阿曜,花嫂子还有一个孩子,他姓徐!”

  话已至此,陈夕曜再傻也明白了!徐云川他什么都知道了!二哥知道花明月是他的亲生母亲了!也知道自己就是他的亲弟弟!

  “二哥,二哥!”陈夕曜握紧他的手,凄楚不已,“我不是有心骗你的,我真的,真的……”

  “阿曜啊——”徐云川痛哭失声,“你真的是个混蛋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们是在做什么啊!我在作孽!作孽啊——”

  眼泪落在脸颊上是有声音的,陈夕曜强撑着爬起来,紧紧抱住他发抖的身躯;破碎的自己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光芒,他怎么舍得丢弃,怎么舍得推开!

  “二哥!是我不好!你不要怪娘!你怪我吧!是我作孽!是我不配!是我贪图你的温柔!做出这种违反纲常的事情来!二哥——”

  徐云川僵直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对,怎么回事?身体怎么这样滚烫?他刚才喝的那盏茶……

  他推开陈夕曜,潮红的脸颊情欲翻滚,“阿曜,我没办法原谅你,我……”

  徐云川起身就要逃跑,他不能再待在这儿了;这个人是他的弟弟!他绝对不能再碰他!

但陈夕曜也是心神俱裂,他害怕徐云川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跪在床上,紧紧抱住徐云川的腰,“别走二哥!”

  徐云川脸上的潮红犹如山巅悬嵌的红霞,翻涌着可怕的躁郁。他根本不敢回头,伸手用力掰着腰间的手,“松手!”

  “二哥!求你了,别丢下阿曜!没了你,阿曜可怎么办!”陈夕曜毫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要留住二哥。

  “阿曜!你快放手!我中了媚药,马上就要,就要……”

  在下身流出难以启齿的液体后,徐云川眼底被血色浸润;陈夕曜不管不顾,他很自私,伦理于他而言也是无物,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留住徐云川。

  “二哥!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他娇柔妩媚,伸手摸上徐云川的胸襟。

  “阿曜!”徐云川握紧他的手,咬牙切齿,“我们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自甘堕落!”

  陈夕曜凄楚妩媚地笑,“二哥,我从小混迹三教九流,又和母亲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刻;是你给了我最光明的希望!我生活在黑暗之中,既见光明,只有拼命的抓住!才能不重新坠入深渊!跌的粉身碎骨!伦理也好,纲常也罢,这些我根本不在乎!我要求你——”他紧紧攀住徐云川的衣襟,烈火长焚,“和我一起堕入这场焚身的烈焰之中!”

  徐云川眼底一黑,情欲的火焰将他烧成灰烬;他迷茫,痛苦,难耐,焦躁,化作不甘不舍不愿的情谊,与他一起长焚。

  裂帛声响,被翻红浪,缵珠帘子清脆响动,不死不休。

  徐秋阳和兰荷衣冲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靡香艳的一幕;看着他们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看着衣衫散落,依偎不堪;极端的愤怒和耻辱,以及对他们不幸的怜悯,都弥漫在心头。

  徐云川看到父母的怒容,他将陈夕曜藏在自己怀里,紧紧护着他;他答应过夕曜,要保护他一辈子,绝不食言。

  陈夕曜温柔笑道,“二哥,你真的很好看。”

  徐云川怔住了,低眸望见他眼底清亮,纯澈无比;伸手盖住他的眼眸,“阿曜,你的眼睛真漂亮。”

  “跪下!”徐秋阳怒喝。

  徐云川跪倒在地,伏拜在父亲膝下。

  陈夕曜双膝一软,也跪了下来。

  “你们明知道对方身份!却还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徐秋阳愤怒道。

  “爹,娘,是云儿不懂事,夕曜年岁尚幼,少不更事,我出言不慎,行事无端,牵扯了他,你们只管责罚云儿,阿曜无辜。”

  “你倒是知道逞英雄了!你们分明是你情我愿!说白了,你们都是鬼迷心窍!”徐秋阳猛拍桌案,怒喝道。

  “家主!”陈夕曜跪爬上前,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眸热泪盈盈,“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二哥没有关系啊!是我鬼迷心窍!不知廉耻!您处置我吧!饶了我娘和二哥!”

  “阿曜!你给我滚出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徐云川喝道。

  徐秋阳也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了?出了这等丑事,徐家的脸面又该置于何地!

  “阿阳,你消消气!这样吧,你和云儿谈谈,夕曜,你跟我过来。”兰荷衣说道。

  “是,夫人。”陈夕曜起身,跟在夫人身后,他回头看一眼二哥,心中大痛,自己早已抱定必死之心,若是影响到了二哥的未来,他宁愿一死。

  “夫人!”陈夕曜叩跪在兰荷衣足下,凄楚道。

  “你看得到我们了吧?”兰荷衣轻声道。

  陈夕曜点头。

  “你们的事,我们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夕曜,你是无辜的孩子,可云儿比你更加无辜!你知道吗?”兰荷衣没有生气地斥责或是鄙薄,而是提到徐云川,提到那个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孩子。

  “夫人,是我的错;可夕曜若无二哥,何以至今日?”

  兰荷衣望着他的泪眼,这双眼瞧着和花明月多像啊?花明月当年明眸善睐,一颦一笑,勾魂摄魄;陈夕曜的眼神是完完全全的纯净。她是能够理解他的,一个在黑暗里苦苦挣扎过的人,遇到一个愿意用生命去呵护他的人,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割舍了。

  “你们明明应该拥有最真挚的兄弟情谊,却最终沦落至此。”兰荷衣轻叹,“夕曜,你靠近点。”

  陈夕曜膝行上前,兰荷衣抱住他的脸,让她依偎在自己膝面上;“说起来,你也应该喊我一声大母;孩子,你是当真可怜啊!”

  陈夕曜绷住的神经陡然松懈,他抱住夫人的双腿,低声哭泣;兰荷衣抚摸他的头,轻柔道,“我不会做逼死你或是赶你出府的事,但你也要为云儿着想;云儿的名声和未来,不能为你所累;你以后可以待在府里,就做我的第六个儿子吧,有了这段名分,所有的不愉快都可以揭开——你愿意吗?”

  “夫人,我不愿意!”陈夕曜泪眼婆娑,整张脸因为哭泣而通红;他的额头上鲜血渗出,脸颊惨白,戚戚然的样子。

  “我还有娘亲,我要待在她身边;承蒙夫人爱护,是夕曜没有这个资格!夫人,您和老爷都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夕曜感激你们的大恩大德!”陈夕曜伏身跪地叩头,“还请夫人重重责罚我吧!以儆效尤!徐家千年世家之清名,怎能为我一人毁坏!”

  兰荷衣是怜惜他的,她扶起夕曜,拿帕子给他擦拭眼泪,“夕曜,苦命的孩子,你不要说这些话!现在都是民国了,什么世家之清名还能比人命重要!只是你们的感情乃不伦,影响很大;云儿以后还有娶妻生子的,你也是要自己去闯一番天地的,怎能互相羁锁?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这是我们作为父母的责任!你娘明月,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或许你应该多听听你娘亲的想法,我也只是对你多做宽慰,并不能改变你的意志。”

  陈夕曜自然懂,跟在徐云川身边耳濡目染多年,他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他也想过要和二哥好好做兄弟,可是他对二哥早已有一种超乎常世的感情,他已经无法剥离。

  他是最卑劣者,窃取不该有的幸福。

  “夫人!不好了!”女管家灵儿急慌慌地走进来,“花明月悬梁了!”

  陈夕曜双目圆睁,摇摇晃晃地撞出去,“娘!娘——”

  “快去看着他!”兰荷衣起身,和灵儿一起赶过去;身后是同样追上来的徐秋阳和呆若木鸡的徐云川。

  花明月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僵直;也所幸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懂一些急救方法,也顾不得什么该不该了,直接为她进行紧急救援,才让她的呼吸重新平稳,艰难地醒来。

  “娘!”陈夕曜扑跪在床榻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您别吓我!您要是走了!还让我怎么活啊!”

  “阿曜!”花明月抚摸着他透亮明媚的眼眸,知道他的眼睛已经重现光明了;她紧紧抱住可怜的孩子,他跟着她没过一天的好日子!她却只能连累他!还连累了她另一个孩子!

   “明月。”兰荷衣素来喜欢着骑装,这个习惯伴随了她一生;在花明月眼里,她永远都是闽江女侠,英气美艳,知世间之疾苦。

  花明月撑着身子,软跪到榻上,“兰小姐。”

  “阿曜,扶你母亲起来吧!”

  陈夕曜点头,扶起榻上的花明月;他复而跪在地上,“夫人,您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这件事您和家主也受尽了叨扰,请您回去休息!我想和娘多说会话。”

  兰荷衣扶起他,轻柔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和你说的事,你好好和你娘谈谈吧。”

  陈夕曜和娘亲说体己话,“娘,这件事您也应该知道了;您是怎么看的?”

  花明月心痛不已,“阿曜!为什么由我开始,造出这样的冤孽来!是娘对不起你们!”

  “娘!我才是最不好的那个!”陈夕曜将脸埋在她怀里,“二哥是被我蒙在鼓里的!我本来可以告诉他真相!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肖想他!他才被我迷惑了!如果有报应!就都让我来承受!您和二哥要平平安安的!”陈夕曜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唯独在二哥那里,做了最大的恶人。

  “阿曜……”

  苍白幽魅的清瘦身影伫立在门口,安静如石像。

  “云儿……!”花明月朝他伸手,“我的,孩子。”

  徐云川嘴唇翕动,他还是很难启齿,兰荷衣将他视如己出,养育了整整二十五年;生恩难比养恩大,但十月怀胎的生育,即有血脉相连之亲,谁也无法抹杀。

  “二哥!”陈夕曜膝行上前,拉住他的裤腿,“娘亲是对不起你的,但娘亲她也很想你;二哥,我们南逃而来的时候,娘亲总是和我说起你呢!”陈夕曜轻柔道,“她说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白白的,软绵绵的团子,特别可爱,那双眼睛像葡萄一样漂亮;对了,她教会了你说第一句话,就是娘亲;你身上戴着的长命锁是她娘亲留给她的,她戴在你身上,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二哥……我没资格求你原谅娘亲,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愿意和娘亲多说说话,稍微减少一点她的愧疚心也好。”

  徐云川闭上眼,有泪灼热,如倾如诉。

  “云儿!”花明月踉跄地走上前,伸手想要抚摸他的眉眼,徐云川避开了,她的手僵在原地。

  “花明月,”徐云川开口了,“我爹娘没有对不起你,你在徐家的日子一直都是很好的;你生下了我,我很感激你,你明明可以留在徐家,扶养我长大,看着我会说话,会走会跑,能说能笑!但你没有,你和戏子跑了!生下陈夕曜后又回来!我一点也不恨你和陈夕曜,我只恨我自己!不该鬼迷心窍地对阿曜动情动心!这样我们三个就不会造出这种冤孽来!”

  徐云川拉起陈夕曜,在花明月颤抖的目光中,他捏住陈夕曜惨白的脸,嘶声哭叫,“你认真看看他!你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是什么吗?是爱!是心慕!是超乎伦常的喜欢!就是因为你,我们才造出这种孽来的!”

  “云儿!”花明月震颤,“你快放开阿曜!是娘不好!是娘不好!”

  徐云川心碎若死,他捧着夕曜的脸,在花明月面前用力地亲吻他。

  花明月怔在原地,眼底一黑,摔倒在地上,几乎就要晕过去。

  “娘!”陈夕曜挣脱徐云川,把母亲抱在怀里,“二哥!你为什么要刺激娘!”

  “阿曜!我从来不是什么圣心之人!她生而不养,弃我于此,我与她哪里还有什么恩呢?!母不慈,儿为何要孝!我不认这个母亲!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兰荷衣!陈夕曜,我既然承诺过会好好照顾你,我绝不食言!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二哥!你干什么!你回来啊!”面对夺路而去的徐云川,陈夕曜也懵了;他扶起娘亲,母亲的泪水同样令他心碎,“阿曜!这可怎么办啊!是我对不起你二哥!”

  陈夕曜宽慰道,“娘!您别想不开!你还有我呢!我去和二哥说一说,他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只是一时之气,不会一直这样对你的!”

  他好不容易才安抚好母亲,披上蓝色罩衫,走入春夜风凉中。

徐云川不知道去了哪里,问了沿途的下人,所有人都对他露出鄙夷的眼神,更是懒得告知;陈夕曜转念一想,就知道了他在哪里。

  明月千里,光辉如银。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陈夕曜在纷纷杏花如雪里,望见靠坐在老树之下,默默哭泣的青年。

  “二哥!”

  陈夕曜跑过去,想要抱住他,被推开。

  他好不容易重获光明,看到的第一帧画面,却是二哥的泪。

  他心痛地想要擦净他的泪,就像二哥一直以来都为他遮挡心头的暗雨。

  “二哥……”

  “阿曜,你始终欠我一个解释。”

  陈夕曜害怕解释,他也无法解释。

  徐云川伸手托握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

“从前你看不到的时候,尚且对我十分真心;现在,我从你眼睛里,只看到了愧疚和迷茫。阿曜,大概我是又恼怒又惊喜吧。如果花明月没有离开这里,你又如何会存在呢?我又怎么遇见你呢?可我也恨她不忠不诚,竟是把我们都一起抛入黑暗的深渊。”

  徐云川的手指很冷,触碰陈夕曜的肌肤,

那张掌心里的脸上挂满了鲜艳的泪痕,这一场接一场的变故,让他们都心力交瘁了。

  “其实我从来没看明白那一年我救下来的那个小少年”徐云川手指力道收紧了些,将他拽了过来,附在他耳畔轻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点也不愿意说!”

  二哥,不是这样的,是我太贪恋你的温柔了,我害怕你知道了真相,我们这一生就算彻底断绝了。

  陈夕曜一言不发,任君打骂;徐云川咬住他的耳朵,摩挲着那块小小的耳骨,恶狠狠地

,“我可真想弄死你啊!”

  陈夕曜握住他的衣襟,泛红的眼眸流转出妩媚多姿的光芒,将他彻底拉近自己,“那二哥来伤害我吧……”

  徐云川捏住他,抬起另一只手,解开他衬衫上的纽扣,一颗一颗地剥开——狠狠推开他。

  “现在可没有媚药,明知道你是我亲弟弟,还对你做出不伦之事。”徐云川淡漠道。

  陈夕曜将衣服掩好,他不愿意离开徐云川,只想更加靠近他,“二哥你别赶我走,我想一直看着你。”

  徐云川也随便他待哪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烟云过眼,往事浮沉。

  他当然承认自己有且只有夕曜是他深爱的人,可夕曜是他的弟弟,自己再离经叛道,也是传统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爱上自己的弟弟,本就天地不容;他愿意自己来承受这份业报,不忍心夕曜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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