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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芜尽处是春山(2)

往事不渡空流年

  证实了花明月不是真凶后,她被释放出来;两个多月以来第一眼的太阳,来自暮夏的光。

  陈夕曜和徐云川亲自去迎接她出来,小少年紧紧抱住母亲,“娘!”

  “阿曜!”花明月低声道。

  “娘,是大哥和二哥,还有整个徐家的人都帮了咱们!儿子已经给他们一一叩头感谢了!您不是凶手!真的太好了!”陈夕曜永远相信他的母亲,也相信善良的徐家人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是啊,多亏了你们,我才能洗脱罪名。”花明月给徐云川微微福礼,“多谢二少爷相助。”

  “花嫂子客气,去我院子里坐坐吧,我给您好好讲讲事情的经过。”徐云川扶住她的手臂,笑容熠熠。

  花明月是第一次离开肮脏偏僻的柴房,走进江南亭台楼榭,琬致精妙之中;徐云川请她坐下,“花嫂子喜欢喝什么茶?”

  “我是下人,哪里喝过什么高大上的东西,随意一些粗茶即可。”花明月自嘲道。

  “灵璧,去泡壶春山嫩尖来;花嫂子,这嫩尖茶有怡神养胃的功效,您在地牢里也吃了不少苦,担惊受怕的,先吃碗淡淡清茶,我再让小厨房给您做些牧南县的特色美食——您是第一次来牧南县,可要好好尝尝这里最地道的三品鲜。”徐云川着手张罗,笑容温柔。

  “有劳二少爷了。”

  花明月看到他,仿佛看到秋阳年轻时候的样子;只是秋阳要更加温润而泽,他是灵动如风。

  她的目光总是情难自禁地追随着那个孩子的背影,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却万万不能相认。

  徐云川给花明月和陈夕曜一并讲述他和大哥玉川如何挖出内鬼的事,花明月‘啊’的一声,苍白的双唇上抿出惊讶的弧度,“你说她一个小闺女,心机怎么这样深?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道,按道理来说,叔他们家是亏待了她,但绝不至于使得她要毁灭徐家!政治局那边也已经停了她所有行动了,怕只怕到时候没有人管控,她会做出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我们现在要困住她,让她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才能不出大事。”徐云川沉声道。

  “可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政治局,会不会还安插了别的什么人啊?”花明月担忧道。

  “花嫂子,这您可就安心啦,咱们在政治局有自己人,不怕他们下一步我们掌握不到。”徐云川道。

  “你们是安排了谁呀?”陈夕曜好奇道。

  “秘密哦,这也是为了保护他,等到时候,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徐云川温柔道。

  花明月知道,那个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现在暂时还未揭露;但它就像一把高悬头顶的利刃,迟早会落下,到时候伤人伤己。

  徐岑华。

  徐家二房三小姐。

  那天,花明月在别院里睡下;陈夕曜搬来被子,睡到窗下的凭榻上,他想和母亲多说些体己话。

  “娘,您是因为什么被威胁的?其实孩儿知道。”陈夕曜低弱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

  “阿曜,娘亲见不得你们因此受苦,但娘亲颠沛流离日久,才知道当初遇到的那个青年的秋阳老爷,是有多么尊重我,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他。”

  “娘,华小姐那里有证据,我们要想办法把那些证据拿回来!我们要永远瞒着二哥。”

  “阿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花明月坐起身,颤抖道,“和你二哥行了乱*之事?!”

  陈夕曜一惊,也是猛然站起,黑暗里,他的身形犹如北风中的嫩树,狂乱的颤动,几乎被连根拔起。

  “娘……”

  “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花明月颤抖的声音里染上怒气。

  只听得一阵凌乱的步伐,陈夕曜已经跪在她面前,花明月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得到他已经流泪的声音。

  “娘!是我不好!”

  花明月胸口剧烈起伏,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给了她的儿子,那个陪着她渡过一切黑暗岁月的孩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陈夕曜!你是不是疯了!你明明知道他是你的亲哥哥!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娘!娘!”陈夕曜将脸埋在她的怀抱里,痛哭流涕,“我知道不能沉浸在这种情感中,可孩儿真的离不开他了!超乎我们之间兄弟的感情!”

  一开始,是二哥先对他动心动情;可后来,是他越陷越深;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完全拒绝二哥,但是他做不到;甚至可以说他无比贪恋这种感觉,能捧着他上天堂,可摔下来的时候,能让他直接跌落地狱。

  花明月这一次没有安慰他,她一直希望这只是一个谎言,可当它真实发生时,那种痛苦无法言表。

  她握住陈夕曜的肩膀,凝视着他,“阿曜!你千不该万不该!和你哥哥发生那样的关系!被发现了你会死的!你二哥也会死的!你让他怎么接受你!”

  “不!不会的!娘!这件事二哥不会知道的!”陈夕曜手足无措地辩解。

  “世事难料!你又如何知晓!即使徐岑华不说,难保其他人不会知道!那些政治局的人!还有云儿和玉川少爷这样要好的关系,难保没有告诉过玉川少爷!这件事被捅破,也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

  陈夕曜很少见母亲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在自己的眼睛被灼瞎后,娘亲抱着他去找他那个禽兽父亲算账。

  这一次,是关于他和二哥。

  “娘……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事情败露,二哥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的……”

  “阿曜!我要你现在就离开云儿身边!你和我回柴房去!再也不许进这高门大院里来!”花明月沉声道。

  “娘!求求您!不要剥夺孩儿这一点的奢望!”陈夕曜俯身叩地,哭腔惊起。

  “他是你哥哥!也是我的儿子!总之!你明天要是不和云儿提这件事,你以后便也不需要再见我!我没生过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花明月暴怒道。

  陈夕曜泪流满面,这一瞬间,他甚至无比希望二哥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亲哥哥;他希望娘亲真的只有他一个儿子!

  “娘……我是绝对不能放弃二哥的,他说过,我是他的命!”陈夕曜抹干眼泪,起身推门而去。

  花明月瘫倒在床榻上,她真的是作孽啊!

  一语成谶。

  陈夕曜并未离开徐云川,而花明月也决计不能留下来了,她实在不敢看到她的两个儿子保有这样一层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关系。

  “二哥……”陈夕曜嗫嚅着双唇 “你会恨我欺骗你吗?”

  徐云川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你就是骗我又能骗我什么呢?你总不能自己偷偷喜欢上其他人了没告诉我吧?就算是这样,想必也是我做得不够好,但我会把你的心重新抢回来的!”

  陈夕曜抱紧他,黏乎乎的。

  “阿曜,待会老大夫会过来给你换新药,听说这一次发药能够给你一次性除了你眼里的炎症,让你真正恢复光明;那个时候,我的小阿曜就能看到我长什么样啦。”

  “我听娘亲说,二哥长得像家主;夫人给我描述过家主年轻时候的样子,芝兰玉树,琼枝璧月。”

  夸他父亲,也就是在夸他了。

  徐云川很受用,他抱着黏乎乎的阿曜,让他安心坐回榻上,“好啦,我还有事,你先自己待会,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要乱跑哦,不然老大夫待会过来给你用药,找不着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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