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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春晖正此时

往事不渡空流年

  徐明川虽是养子,但是徐家人是将他当作亲生儿子去爱护的,他居住的‘鼎泰院’,属于苏州园林设计,亭台楼阁,美轮美奂。

  鼎泰院三房,尤其以‘镂月开云’最为美妙精致,宝石光辉,璞玉浑金,琬致精华,花香满天。

  “哎?这个房间好像女孩子的房间呀?明哥的院子里怎么有女孩子的房间呢?”林思原好奇道。

  “我有个小妹妹叫岑安,她小时候就喜欢和我玩,夜里还吵着要和‘三哥’待在一起;我比妹妹大七岁,愿意带着妹妹一起;可是我十一二岁懂得一些事后,便不能再和妹妹同榻而眠了;无奈妹妹总是闹,没办法,爹娘只能将西侧房改成女孩子的房间,让我妹妹方便过来找我。”

  “你妹子十四岁了吧?已经不能再和兄长同居一处了,女大避兄嘛,我家小妹妹长大了,我爹娘也不给她和男孩子疯玩了。”温朝瑞说道。

  “所以这里就可以给秦小姐待着了,女孩子心思细腻,你看这房间布局,玲珑婉约,很是不错。”林思原点评道。

  “对了思原,我妹子长大了,你今年也19岁了吧?要不我给你们牵线,让你俩认识认识?”徐明川温柔笑道。

  “我可不行,我性子跳脱,徐小姐是个温柔姑娘,降不住我,怕气伤徐小姐。”林思原说笑道。

  “算你有觉悟,泉青在的时候,你就老是气他,也就泉青脾气好,没揍你。”

  温朝瑞会永远记得那个脾气好,温柔善良的同志——任泉青。

  “如果泉青哥还在就好了,咱们可以一起吃明哥的酒。”

  当时任泉青牺牲的消息传来,林思原痛哭失声,几乎要晕过去;神志清醒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被仇恨包裹住了,愈战愈勇。

  “泉青也是可惜了,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替泉青去看看一个没有军阀,没有列强,没有战争的中国。”徐明川会永远记住他的革命好友任泉青。

  “嗯!”林思原郑重点头,他和泉青都是共产党员,‘三民’和共产主义都是他们希望和坚持的。

  “你们记得时间,明儿个就过来这儿,我和护院说一下,门就不锁了。”

  “好咧。”

  翌日。

  温朝瑞有午睡的习惯,用过午饭后,他本来还小鼾一会,清醒之时,周围见不到人影。

  “思原?”

  无人应答。

  “思原……思原?”

  温朝瑞眼睛四转,确定林思原真的不在房间后,心底嘀咕:自己那么快就去了?

  他披上浅灰的布衣马甲,趿鞋而起,往‘镂月开云’而去。

  徐明川打点过下人了,温朝瑞记性也好,不怎么需要带路,自个就来到了‘镂月开云’;没有上锁,他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思原呢?

  看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呢,思原去哪里了?

  倏然,他停住脚步。

  敏锐的他,察觉到三步之外的绯色红莲华云纹帘子后,传出来一声细碎的动静。

  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屋里遭了贼。

  温朝瑞穿着软底的布鞋,刻意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帘子——哗啦一声,帘子飞舞而起,躲在帘子后的少年讶然地望着他。

  红莲飞舞,将二人的身影拢在其中。

  少年春衫轻薄,玉面含霞,儒雅的书卷气也被渲染得活泼生辉;温柔如春风化雨的目光浅浅落在温朝瑞的心头,绽开漫山遍野,迤逦无边。

  “原原!?”

  这个词眼从温朝瑞的嘴里跳出来,林思原的脸更红了。

  林思原咬了咬丰润如丹珠的下唇,轻笑道,“吓坏我了,没想到老温这么容易就找到我了呢。”

  “你躲在这儿干嘛?准备给咱们一个突然袭击?”温朝瑞双颊发热,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从林思原的眼睛里,足以映出自己的腼腆和期待。

  “不是,我突然想到我们太欠考虑了,冒冒失失的就说过来见秦小姐;人家女孩子面皮薄着呢,我就想咱们躲在暗处看看就好啦,等到正式见面再认识也不迟。”

  “也,也算你还是懂事的……”

  “嘘,老温你藏好,他们快要进来啦,我都听到声音了。”林思原把温朝瑞往自己身后一拨,拉好帘子,将他们都裹在帘子里,只探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徐明川和秦明徽手挽手地走进来,两个早已互许终身的年轻人郎情妾意,花前月下地说着只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老温你看到了没?好漂亮的姑娘!明哥真有福气!”

  “老温,他们好幸福呀,真的好甜。”

  “实在是太相配了……”

  “嘿嘿,老温,你看明哥在那里数落咱呢,说咱没过来,其实咱都知道了!”

  温朝瑞根本没听清林思原在说什么,只有温柔暖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美轮美奂,如置天宫。

  徐明川和秦明徽带着秦明徽去见父母了,整个景和院子里只剩下林思原和温朝瑞。

  “老温,真的羡慕这样的爱情,军人和教师,都是中华民族的希望,都是有理想的人。”林思原感慨道。

  他转身,望见温朝瑞双颊酡红,这个英武俊阔的康巴汉子,第一次将如此羞涩的一面展露出来,让他无比怔忡,心如火焚。

  林思原突然不敢看温朝瑞那双明亮惊人的眼眸。

  “原原。”

  过分的低柔缱绻,让林思原更加羞涩。

  他捂着脸,像一朵春日山间的杜鹃花。

  任君采撷。

  温朝瑞轻轻拨下他的手,捏住他红红的脸,抬起来面对自己。

  “原原,你怎么这样害羞呀?”

  温朝瑞说起话来总是含着西南官话的腔调,听着就很得劲;只是没想到又轻又柔,像是羽毛一样的话,也能说得如此动听。

  “原原,那你觉得两个军人之间的情谊如何?”

  “老温,老温……”

  林思原不知道需要说什么,也许自己只需要望着他,就足够了。

  “林思原,冒昧地问一句——”温朝瑞温柔地说,“温朝瑞可以喜欢你吗?”

  林思原心底幸福,他有一个秘密一直没能说出口,他早在见到温朝瑞的第一眼,就已经将他藏进自己心里了。

  “可以。温朝瑞,林思原也喜欢你!”

  温朝瑞的额头抵在林思原额上,手指轻柔抚摸他的眉眼、嘴唇、脸颊;林思原轻合双目,丹唇逐笑开。

  “爹!娘!”

  还在做手绢的兰荷衣给吓着了,手掌心是直按胸口,“哎呦,我的明儿,你可吓着为娘了!有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是呀,明儿看着红光满面,怕是有大喜咯。”徐秋阳乐呵呵地笑。

  徐明川靠在父母膝下,握住他们的手,轻柔地说,“爹,娘,明儿确实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们。”

  “是何事?”兰荷衣抚摸他的发顶,温柔笑问。

  “孩儿在广府黄埔军校时,认识了一位教书育人的先生,他膝下有一长女,秦氏明徽,我和她已经互许终身了!秦老先生也对这门亲事甚是欢喜……”

  “明儿你有心爱的姑娘了?!怎得都不曾告诉我们?”兰荷衣嗔笑道,“你这鬼灵精的小娃娃也学会藏着掖着了。”

  “这女娃娃秦氏,名明徽?很好的名字,可有照片?”徐秋阳前几天还担心着这三个孩子都到了适婚年龄还没个喜欢的女孩呢。

  徐明川眼睛咕噜一转,挑眉道,“照片是有的,但是本人过来了,比照片还好看,徽儿可是人比花娇,姓堪丝绣的!”

  “你还带了人家姑娘过来了?快快请她一见,我徐府可不能怠慢了!”兰荷衣道。

  徐明川欣喜万分地出门,不一会就牵着一位少女的柔荑,二人并肩而入。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光景,一身米色蕾丝连衣裙,翠色锦绣比甲,青丝如同绿云扰扰挽成时下流行的‘爱司头’;她的长相和气质都是温婉贤淑的,眉减嫩翠,丹唇敷红,雪肤玉貌,眼若星子。

  女儿家温婉动人,男儿身英武挺括,很是和衬。

  “明徽见过伯父,伯母,两位长辈安好

。”少女声若素琴妙音。

  兰荷衣走上前,托起少女秦明徽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听明川说,秦小姐是广府书香门第家的姑娘,今日一见,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也怪明儿怠慢,致我今日才见你这妙人。”兰荷衣恼看了明川一眼,继续宝贝着这位未来的三儿媳妇。

  “伯母言重。”秦明徽得体大方,但是小女儿家的羞怯在面对爱人时,总是隐藏不了的。

  “秋阳,你快来看看,多好的姑娘。”兰荷衣领着秦明徽坐下,温温柔柔地说。

  “秦小姐能与我儿结好,也是我儿的福分!”徐秋阳也很高兴,“方才听明儿说,他已经见过令堂了?”

  “是的,家父作诵,也很是喜欢明哥,同意了我们两个的事。”秦明徽温婉地说道,“这次明徽也是唐突前来,如果有什么礼数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伯父伯母原谅。”

  “秦小姐礼数甚好。”徐秋阳道。

  “秦小姐远道而来,可经过令堂同意否?”

  “家父知道。家父本想亲自和我过来,但是他身体长年抱恙,是在不便,还请两位长辈谅解。我经得家父同意,明哥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照顾好我,我就随着明哥和北伐军第一师一起来到了云州。”

  秦明徽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她在三四岁时,就随她外出经商的舅舅游历各国,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拘泥于四方天地的女子;她热情大气,温婉可人,在北伐军誓师大会上,代表过明德中学的学生,向全体北伐军宣读明德中学学生的爱国心声。

  “这一路上,明儿没有怠慢你吧?如果有你告诉我,我必然要好好罚他,实在是不珍惜。”兰荷衣说道。

  “明哥他很照顾我,我是能和他并肩同行的女同志,只要和他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极好的。”秦明徽望向徐明川,见对方眼里都是自己,更是幸福。

  “如此甚好,甚好!”

  “爹,娘,徽儿你们也见过了,那……”

徐明川勾着秦明徽的手指,星星眼地望着父母。

  “如此美好的姑娘能为你伴侣,为我徐家儿媳,自然也是我们的福分。”徐秋阳笑道。

  “秦小姐宜室宜家,是个顶好的姑娘!”兰荷衣道。

  “多谢爹娘!”

  徐明川跪在父母膝前,无比喜悦。

  徐秋阳扶起他,“既然认定一人,那可就万万不可辜负了。”

  徐明川握住秦明徽的手,就此立誓,“我与徽儿,生死与共,绝不相负!”

  徐明川有了心上人的事当即传开,家里几个孩子,还有林思原、温朝瑞他们也都齐齐过来一起贺喜。

  “你们都别说,明儿有心上人这件事,我是咱家第一个知道的!”徐云川小尾巴都要翘得飞起,得意的很。

  “好你个小二!这大事还帮着明儿一起藏!”徐玉川指着他的鼻子笑骂。

  “这可是明儿要求的,他要给爹娘一个惊喜!这不惊喜就来了,你看我三弟妹多好看温柔的一个姑娘,我就说明儿真的值了。”

  “这就改口叫三弟妹了?看来我们也要叫秦小姐三嫂嫂了!”元川乐道。

  徐明川握住秦明徽的手,目光如水,柔化春风。

  “能得徽儿,是我之大幸!”

  “真的好甜蜜,果然是佳偶天成!”林思原拱手赞道。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去哪儿了?怎么没过来呢?”

  “咱睡过头了,这不也刚好赶上过来见秦小姐嘛。”林思原摸着脑袋,笑得很是傻气。

  今儿个,也是属于他的甜蜜,老温算是和他表白了吧?自己也是坦然接受的。

  “徽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黄埔的两个同学,这位是林思原,广东韶关人,和你一样都是书香门第出身,武汉大学的大才子呢;这位是温朝瑞,四川仪陇人,镖局世家,最最讲义气了!”

  “林先生,温先生。”

  “秦小姐好,秦小姐和我年纪仿佛,叫我思原就好了!以后我大概该改口喊明嫂或者明徽了!”

  “秦小姐,正如原原说的,你也可以唤我朝瑞或者温大哥。”

  “思原,温大哥,我也总是听明哥提起你们的,袍泽兄弟,感情也和亲兄弟一样的深。”

  徐明川捕捉到了温朝瑞话语里的亲昵,笑道,“怎么温大哥突然喊思原叫‘原原’了?第一次见你喊的那么亲昵。不是吧,思原,温大哥,你们两真的成了?”

  温朝瑞抬脚就要踹他屁股,笑骂,“都要成亲的人了!还那么不正经!”

  “明儿是不是也跟云儿学的,一点都不正经了!”徐玉川笑道。

  “哎,别说是和我学的,我可没教明儿,我可以立字据的!大哥你看人家明徽不也没嫌弃明儿嘛!”徐云川亦是开怀笑道。

  “但我说句实在话,三哥和秦姐姐一样,名字里都有‘明’字,真是天作之合呀!”徐元川也是插科打诨。

  “是呀,天作之合!当得百年永好!”

  一时之间,和乐且湛。

  徐明川有自己的秦明徽,徐云川有自己的陈夕曜,林思原有自己的温朝瑞。

  只是有人对影成双,也会有人孤灯望月。

  徐岑安并未出现,大家一时开心,也不曾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她孤身一人来到了‘镂月开云’,躺在绯红色的床榻上,脸埋进枕头里。

  许久,脚步声惊动一滩明月清池。

  徐岑安被拢入怀里,母性的光辉始终是令人安心的。

  “安儿。”

  “娘……”

  兰荷衣捧起女儿的脸,轻轻拭泪。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都是母女连心,你的心事我都知道。可是安儿,明儿也是爹娘的孩子啊,入了族谱,记了宗册的,是我徐家长房名正言顺的三少爷,你也是我徐家长房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你对他的欢喜,爹娘并不会责备;他毕竟不是你的亲生哥哥,可你也看得到,明儿并不喜欢你,我相信他也一定能看出来你的心思;今夜你就好好的哭一场,到了明天你就都忘记吧。”

  徐岑安眼底波光破碎,“娘,女儿何尝不知这样于我,于三哥,都是乱伦之情;我今天才不敢去见他,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会让大家都为此难过。这是我的苦果,我愿意将它彻底咽下;但我需要时间,也许,女儿真的要前往北方远游。”

  “去吧,如果远游天涯,能够让你见识到更大的世界,更多美好的人,你心中的郁结总会有消散的一日。”兰荷衣的手轻轻拍着徐岑安的后背,慈母温柔,总能为迷途的儿女指引方向。

 “娘,您不怪女儿吗?女儿总是意气用事。” 

  兰荷衣轻柔道,“谁说女儿家就不能敢爱敢恨了?你从小就活泼大气,也温柔孝顺,我和你爹很放心你的。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而活一次的,你娘我年轻时也是离经叛道的人,也不畏惧流言蜚语,喜欢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是危害国家民族之事,一切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意义。”

  徐岑安靠在母亲怀里,杂乱的心终于落入平静的云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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