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后,程雁开始变得迷糊,恍恍惚惚好像回到割腕住院的时候。
她当时也是怔愣地看着天花板,杜朔进门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到病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程雁偏过头看他,他的眼角微红。是哭过了吧,程雁想。“想喝水吗?”杜朔起身。程雁心里愧疚,又让他难过了,不好再拒绝他。程雁接过温水,忍着生理上强烈的恶心,一口一口慢慢咽下。“程雁,明年春天,我们去西安吧?你不是一直想去西安明城墙吗?”
程雁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淡淡开口:“杜朔,别再来看我了,我现在这样和你差的太远了。可能追很久很久,我都没办法赶上你。”“我会等你。”“可是我不想你等,你会累我也会累,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人都那么辛苦。也许我们两个真的太年轻了,如果再来一次,我大概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程雁说完就将头往另一个方向别去。“我们先不说这个,阿姨交代我安慰你,怎么越说越难过了,既然这段时间你不想看见我,那我过段时间再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杜朔没敢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出门外。
原来我们也不能免俗,这种被用烂的分手方法,现在轮到我用了。程雁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医生说我生病了,只是因为病了我才没办法从消极的情绪里挣脱,只是因为病了才吃不下东西,只是因为病了才止不住地流眼泪,可是因为病了,我们就要分开了,我不希望你一直照顾我,心惊胆战小心翼翼。你这么不拘的人,可我偏偏生了这样的病。程雁想着,眼眶又盈满泪水,身体开始不住地发抖。不要哭,不要让妈妈发现了,不要让妈妈为我难过,不要成为妈妈的累赘。程雁用双手捂住眼睛,可是泪水还是争先恐后地从她细细的指缝里钻出来。病床好像慢慢变成一滩水,水里伸出几只触手缠着她,嘶吼着要把她拉入水底。
妈妈常常去看程雁,在公司、家和医院往返。但是每隔几天,妈妈都会拿一束花来,有时是向日葵,有时是郁金香,有时是桔梗。噢,原来海棠花的季节早就过去了。程雁看着新鲜娇嫩的花有些伤感。
程雁没有参加高中的入学典礼,她的新同学在太阳底下听校长发言时,她在做全身检查。一个星期后,杜朔带着几朵荷花来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