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双唇红嫩微肿,泛着水光,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注意到一旁宫尚角有些冷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十几年一起长大,他自是很了解他哥,这样,怕是已经很生气了。
上次灯笼的事情都设有这样。
“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到底还是厅上的人先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听得宫远徵心里发慌。
“说话。”没等到他的回答,语气比方才又冷了几分。
“我......”声音难以控制地有些发抖。
“我又重新做了盏龙灯,龙须和尾巴都已经......”
还没等宫尚角开口,一旁的上官浅就先行出言打断了他。
“龙灯?公子从小到大都看腻了吧?
还不如我做的呢,可爱一点。再说了,这灯看着脏兮兮的,龙须都断了,怕不是你不小心弄断的吧......这都送来,你说是吧,公子......”
“闭嘴。”
上官浅本还想再说,却被宫角这两个字噎得有些尴尬。她也不是如此没趣的人,眼见借势不得,便也在一边不说话了,免得引火上身。
宫尚角自从宫远徵进来后,一眼都没多看她,也只是她自己在揣测,得了冷脸才消停。
灯。
那盏龙灯。
宫尚角的视线一直在灯上没动过,说
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也猜不透。
“放下吧。今夜有雪,回去了就别出来了。早点睡,明日就是上元节了。”
话语中终于带了点温度,可宫远徵的心里却又凉了些。
是在看灯吧。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只是个替代品,填补他心里的那块空缺。
他会不会看着自己,在想着那个人长大的样子?
在想他长大,一起习武,一起生活,过一些点点滴滴。
自己好像和他差不多年纪。
从头到尾,十几年来,都只是那个影子。
而他心里真正装着的那个人。
他叫他朗弟弟。
回到徵宫时已经夜深了,确如宫尚角所说,下起了大雪。
宫远微也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漂亮的眼瞳里毫无波澜。
宫里的下人们也觉着奇怪,这小少爷从前几天就开始不对劲,反复弄着几个灯笼,有时候饭都不吃,弄不好还发脾气。
今天可不又是,下这么大雪伞连也不打,头上肩上都是白花花的发尾已经开始滴水了。
他打从进来开始一句话也没说,脸冷得能把整个徵宫都冻上个十七八年,没人敢去触小少爷的霉头,都只是跟在身后低着头。
他确实心情不好,看得出来。
很糟糕。
从角宫过来得走不少路,虽说两宫挨得很近,但占地都挺大的,走到宫门口都得费个三五分钟,中间又隔了小半座山头。
雪从方才宫远徵出来就开始飘,本不太在意,可谁曾想雪却越来越大,走到一半的时候路上已经结了薄薄一层白霜了,身后印着一串糊糊的脚印。
好冷。
宫远徵缩了缩脖子,却不小心贴到了早已湿透了的外袍毛领,被冰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真的是烦死了。
房间里没开灯,连暖炉也没点,许是下人以为他会在角宫过夜。
地上的雪反着蓝荧荧的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
宫远徵随手丢开身上湿透了的外衣,绕过屏风,点起了床边的那只暖炉。
房间里只有一点外头的光和床角散着暗红色的火光,大部分都隐在黑暗之中。
前几日熬夜的疲惫都在此刻显现出来,他连衣服都不想换了,点了根安神的香放在床头,倒在床上闭了眼。
偌大的房间,只点一只暖炉还是有点冷的。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也不知是什么时睡沉的。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