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孟钰。
相信在京海你一定听过我的名字,因为我是之前京海市警察局局长孟德海的女儿。
虽然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但是我却仍然有个异父异母的哥哥。
他叫安欣,是一名警察。
一名好警察。
……
他吧,从小伴我长大。
虽然他也确实比我大。
虽然他傻乎乎的,还特别笨。
我总欺负他不叫他哥哥。
而是直接叫他安欣。
这一路走来,奔赴真的是双向的。
毫不夸张的说,我们这对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后来意外的变故,也许真的能走到生命尽头呢也说不定。
但是。
但是我并不想叫他哥哥。
他也说了这辈子不想只和我当兄妹。
于是在我人生刚刚有所起色的时侯,我问他要不要和我回北京。
他却说:“我是京海的警察,干嘛要去北京。”
“京海就是我的家乡。”
我知道。
他要守护着整个京海。
守护着他的家乡。
我尊重他的意愿,所以我就那么走了。
整整6年没有再回来。
但令我诧异的是,安欣这个笨蛋居然在这6年中没有给我发过任何信息。
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我真的生气了。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不会有新欢了吧?
或者说,他已经忘了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
但是彻夜的思念还是困扰着我。
根本无法入眠。
于是在第二十八次翻身后,我终于从床上坐起来,看向落地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
真是糟糕的天气,我想。
还有糟透了的心情。
我顺势托上腮无聊的看起雨来。
……
安欣。
你现在在干嘛呢。
我在想你。
你也在想我吗。
……
再次回到京海的时候,我真的不想见到他了。
为了躲着他,我几乎没有出过门。
有天晚饭,我爸却突然要拉上我一起去爬山。
说是我在家呆了太久了,该出去运动运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我虽然不愿,但还是在抱怨之后大清早的跟着我爸出门了。
之后就是我爸爬的飞快,而我气喘吁吁累成狗。
我爸还边跑边催我:“孟钰,快点啊,要爬到半山腰的亭子那进去拍照发给我,我有工作要先回去了。”
对此我翻着白眼一路艰难的爬上了半山腰的亭子。
刚站定休息一会,却见从亭子上下来一个身影。
我定睛一看,是安欣这个没良心的。
“小钰,好久不见。”
听到这声久违的小钰,我的心颤了颤。
他笑着朝我打招呼,但是眼圈却红了。
那一瞬,不知怎的,我眼睛也是酸的。
相望无言。
好半响,我才冷下脸。
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安欣挠着头,开口说道:“听孟叔说你回来了,想见你一面。”
我心里有个地方忽然被触动。
但是想到他整整6年都没有找过我。
刚有了点温度的脸再度冷了下来。
我避开他,向亭子上面走去。
“等一等,”他拦住我,“我想跟你谈一谈。”
被拦住的我一肚子火,干脆直接站他面前。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毕竟安警官可忙的很,整整6年都没找过我。”
我也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竟夹杂着委屈和酸味。
但换来的却是安欣的一脸茫然。
他翻出手机给我看。
“明明发了啊,只是你不回我而已。”
我夺过手机一看,是我之前的手机号。
我的手机号在6年前刚到北京时就换了。
安欣这个大傻子竟然不知道吗?
我吼他:“我换号了你不知道啊!”
他弱弱地回了而声对不起。
但我依旧把身子背过去不理他。
他却从背后直接揽我入怀。
两具躯体紧紧贴在一起的那刻。
我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的更快。
恍惚间,我在想:
安欣……
他是喜欢我的吧。
安欣抱着我,闷闷地开了囗。
“孟钰。”
他叫道。
“你知道吗,在你离开京海的这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听到这话,我顿了顿。
我很想说。
我也是。
但始终没有说出囗。
所以才造就了回忆里的遗憾。
……
和他重逢不久后,我作为记者报道了莽村的事件,而安欣也刚好碰上了莽村案子的麻烦。
于是再次与他有了牵扯。
从我的囗中,他知道了我和李宏伟认识,求我当线人协助他。
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结果我就是在这件事里面,认识了我的老朋友杨健。
在一次日常的约饭中,据他回忆说,他当时见我第一面看的眼都直了。
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所以他对我展开了追求。
但是,我并没有答应。
因为,不论过十年还是二十年。
不论经过多少春夏与秋冬。
我心里的那个名字始终不变。
那个人——
也始终不变。
就算……
我们的结局充满遗憾。
我失声的笑了笑。
但。
那又何妨呢。
爱过。
就足够了呀。
……
这一路走来,奔赴真的是双向的。
毫不夸张的说,我们这对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后来意外的变故,也许真的能走到生命尽头呢也说不定。
可惜。
可惜安欣在我与京海之间。
亲手剪断了我们二十几年的情分。
毅然决然地——
选择了京海。
……
就算过去那么多年。
我也仍然记得。
那天。
下着暴雨的漆黑夜晚。
当我期待地搂住安欣絮絮叨叨的商量我们婚礼事情的时候。
安欣脸上却没有如我一般的欣喜。
他面色冷硬。
像茅坑里的石头。
又臭又硬。
接着他挣开了我。
用我从来都没见过的冷漠语气说道:
“孟钰,我不爱你。”
我顿住了。
仿佛有如晴天霹雳一般。
但他丝毫没顾及我,又重复了一遍。
“孟钰,我不爱你。”
我慌了。
看到他脸上冷漠的神情。
我急忙想要抓他的手臂去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安欣,你开玩笑的吧?别闹好吗,如果你对条件不满意的话我们就不做。”
他神色仍然未变。
而是盯着我,缓缓开口说道。
“我从来没爱过你。”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爱情,但我错了,我对你,只有兄妹之间的感情。”
我眼眶泛红,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安欣。”
我叫他,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说那不是爱情,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尖声的质问在亭子里回响。
见到我哭,安欣竟连反应都没有。
此时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崩塌。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总归。
是遗憾的开始。
“孟钰,”他叫道,“找个爱你的人,嫁给他结婚生子。”
我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忍受着锥心的疼痛。
“还有。”
他缓缓开口。
“注意安全。”
随即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消失在漫天的大雨中。
任凭我在身后如何哭喊。
他都——
无动于衷。
……
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回忆里。
人也浑浑噩噩的。
于是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感受到清凉的水从我脸上拂过,才觉得清醒许多。
擦了擦手出门。
抬头便望见前面白发苍苍的安欣。
他背对着我。
还是同当年那个毅然决然的身影一样。
没有怎么变化。
就是满头的白发出卖了他。
暴露出他年岁已大的事实。
我叹囗气。
顺带也从头上揪下一根白发。
不由得感叹道人真不禁老,经不起岁月洗涤。
再次望望他的背影,这是我只能做的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在心里千万次确认了那身影依旧熟悉硬朗后。
我买了上午12点的飞机票。
准备回到我现在居住的地方。
……
自打我爸妈去世后。
我就没再回过京海。
爸妈去世了你也不在了,京海好像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回。
而这次回京海。
其一,是我诀别父母八年的看望。
总得亲手把他们的“房子”扫干净吧。
毕竟我爸妈生前最爱干净了。
其二,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看他过的怎么样,看他过的好不好。
哪怕长途跋涉后见到的只有你的背影。
不过。
这也就足够啦。
能见他最后一面。
填补我记忆中最后的遗憾。
怎么不算圆满了呢。
……
回到家了,我想,仿佛一场梦一样,我回京海见了他。
于是卧室里,暖黄的灯光照亮我的脸,我执笔写下:
此生无悔与君相识。
只恨万水千山一人相看。
此去一别。
永不复返。
从此山高水远。
永不相见。
愿君有如其名。
一生安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