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主已离家数载,如今我中原正逢佳节,恰如贵主十五岁生辰,下使来到此,除却为贵主送藏佛经之外,亦有迎回贵主之意。”
极乐古国,神庙殿宇内,大朝会时,请中原使臣入堂,发诵经史。
然稍许,经文骤停,汉使请藏佛经,言明己意,欲迎会我朝贵主入住中原。
殿内,无数沙弥睁眼,望向高台王座之上,那个玄衣金冠的男子。
汉使弯弓低背,语气诚恳:“望法师,应允我朝国主,王后一片思女之心。”
一片寂默。
哒——
哒哒——
木鱼敲著之声簌簌传来。
王座上的男子长发垂落,邪魅到了极致的一副面容。他长发垂髫,已近下膝,王冠如天上藤枝,金光暗暗。一身玄黑长袍,金带垂伏入地,黑靴金头,如此为是。
人间祥瑞四兽,驻足极乐古国,教育万物女古书,玄物,法术的四兽之首,玄武。
“十几载了——”男子道:“使者可是五载前,相送道书之人?”
“正是下使。”
“九载前,中原王女入极,至此修习法书,如今万物女将过若水,我朝国主想念万分,不为他求,只愿贵主归家一过新年。”
言下之意,若是不同意,便是不义不孝,若是同意,万物女回归中原,那回极之路,便是一遥万里,不见归期。
使者沉默,汗如雨下,是紧张,亦有期待。
王座上的男子观望了他半晌,话锋忽然一转,温声:“月奴在何处?”
他身旁另有一名朱红衣衫的女子,闻声,轻道:“在罗浮殿,阿泽在为她诵读意法。”
如此之言,便另有一番。
万物女习书,若是耽搁了,那是多大的罪过。
汉使只觉得外衫十分的薄,又十分的热,喏喏半晌,道:“既是如此。”
汉使话锋亦是一转,道:“来时,我朝王后曾要下使带一位能人进极,此人学富五车,颇具盛名,通读突厥文语,可堪为贵主之师。”
这便有些奇妙了。
万物女出世时,天下四国的能人异士早已闻声齐聚神庙,教习万物女。
下海渔民,地里农夫,绣楼彩娘,闻名大儒,机关巧匠,等等。
贫富贵贱不论,只要有真才实学者,皆堪为万物女的老师。
但半年之前,诸位皆已为万物女结课,离极归乡。
如今再来一位,其意不明也明。
“贵客之主,是为何意?”
女子这样说,轻开口:“我极乐万物女已结课凡业了。”
“这,这实乃我朝王后爱女之心啊——”
汉使请上三卷藏佛经,献出。
沙弥携串佛珠,收录。
朱红女子起身,来到汉使身前:“不必收录,万物女今日要学。”
沙弥双手奉上。
女子接入双手中,略一点头,走入殿中拐角处,朱红色的身影渐渐消退。
“这位?”
沙弥低眉:“极乐神庙内,朱雀法师者。”
“那下使……”汉使仰目。
“我来为施主引路。请随我来。”
汉使山羊胡须轻抖:“这!是去往何处?”
“使者远道而来,辛苦烦扰,我来为使者备下禅院。便于使者休整。”
“原是如此。”他合掌拜下:“有劳僧长了。”
沙弥摇头:“未曾。”
一行人走去。
不久后,朱红身影走入殿内:“兄长。”
玄武眉目柔和,问道:“月奴休息了吗?”
“还没有。”朱雀面容柔和:“宫侍道,今日中午魇着了,晚间背了意法,方才来时,阿泽与弥䳕老者正为月奴制作蹴鞠。月奴还在一旁抄习课业。”
男子走下王座高台,长袍迤地。
“去看看吧。”
“好啊,我刚端了厨房为中原汉使准备的水晶糕,给月奴做夜宵。”
玄武转步走入长廊,朱雀紧随其旁,道:“弥䳕老者要为月奴告假两月,言道浮屠城的槐花要开,要带着月奴去看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