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到黄朔,会笑着说,“你真像你爸爸,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黄朔往往不会有任何回应。
他阴冷的眼睛像潜伏在深夜的鹰。只有黄朔自己知道他听到这些话时多想咬断那些人的脖子。
他有与父亲如出一辙的狠厉与阴郁。
却没有沾染母亲一分的温柔。
他的母亲待他很好。那个女人漂亮又温柔,眼睛像日日被温水浸泡一样,永远雾气蒙蒙,看过来时含着柔和的绵绵情意。
看他父亲是如此,看黄朔是如此。
她嘴角永远是温和的笑,走进黄朔喜欢待的阴暗的小角落,俯身时带来她身上独有的温和茉莉香,围绕着黄朔。
那时的小男孩茫然地把脑袋从膝盖上抬起来看向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含含糊糊地叫一声“妈妈”。
他的母亲会笑,蹲下身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爸爸又欺负你了?”
小男孩点点头。
他哭着露出自己被抽得泛红的胳膊,隐隐约约能看到皮肤上泛起的血丝,在一片青紫里分外难看。
母亲总是心疼地抚摸过他的胳膊,她微凉的指尖似乎有一种格外治愈的力量。
小男孩被安慰到,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缩在母亲温柔的怀抱里,小声说:
“妈妈,下一次小朔一定会做最出色的那一个。”
“我要把他们都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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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他们都杀死。
孩子的一句话如雷贯耳,女人浑身一颤,下一秒推开了黄朔。
黄朔不明所以,但很快他又安心下来,因为母亲重新抱住了他。
他听见母亲一遍一遍地叫自己的名字,说会让自己幸福。
让自己得到救赎。
一个虔诚的教徒,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温柔女人,唯一能拯救她恶魔儿子的方法,居然是送他去天堂。
女人很快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剪刀对准黄朔的脖子,狠狠刺下去。
却被黄朔躲开。
男孩反手抓起桌案上的水果刀,下刀的时候眼眸冷清毫不犹豫,他一手推开眼前的桌子将女人撞倒,然后骑在她身上一刀一刀。
她的脖子被反复切割,血染红了视线。她美丽的脸庞被划得血肉模糊,她的眼球被他割下来。她的腹部被豁开,肠子流了一地。
然后他哭了。
他抱着那一具不成样子的肉体,嚎啕大哭,质问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他是她的儿子啊。
是她子宫孕育出的生命,汲取她的血肉成活的幼子,是她赋予他生命,为他做摇篮,现在却又毫不留情地想要带走自己的命,让他入地狱。
耳边翁鸣不断。
母亲断气前都没有放弃杀他。
女人一遍一遍地向他恳求。
“别怕,别怕,妈妈带你去天堂洗去罪恶……”
可是妈妈,我这样的人不会去天堂。
我是你和爸爸结合的产物,我是你们亲兄妹的隐秘,我从诞生,就是罪恶本身。
我去不了天堂,也不甘愿现在就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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