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因是闺阁小姐,自然不能时时外出。
出门有仆从和侍卫跟着,何度找不到机会与周因相处感情。
何度以请教学业为由,光明正大进入院长居所。
可就算如此,也不是每次都能巧遇周因。
有一次好不容易遇到,结果院长拉着他下棋。
等决出胜负,周因早已经回房了。
周院长近日觉得何学子看他的眼神颇为幽怨。
他一锤定音,何学子肯定是觉得他布置的学业太少。
加课业,必须加课业。
周因近日总听到院外学子的吐槽声。“院长近日疯狂给我们加课业,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瘦了。”
云为呵呵两声,“以你的饭量,估计瘦不下来。”
“云兄你不懂,我这叫福相。”梁秉摸了摸大肚子。
云为识趣闭上嘴,也就梁秉这个二愣子能让他哑口无言。
半年后的江州一片。
雨势由绵绵细雨变为大雨滂沱,岑恭修建的堤坝起了关键性作用。
陛下对岑恭大加赞赏,连带着树人书院也得到不少目光。
世家大族都想把孩子送进树人书院。
学子们渴望进入树人书院求学,奈何院长面试这一关不好过。
张夫子不解,“把学子们都收进来不好吗?”
周院长摸摸胡须,“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一旦放宽限制,所有学子都涌向树人书院。其它的学府和书院岂不是恨死我们书院了。书院不怕事,但也不乐意麻烦来找书院。”
张夫子点头,表示明白了。
院长真是深谋远虑。
转眼寒风瑟瑟,学子正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考校。
何度几次叹气,引起了梁秉的注意。
“何兄,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怕接下来的考校排名太靠后。”云为直往何度肺上戳。
何度学聪明了,没搭理他。
因因这一世好像很讨厌陆谅,陆谅几番来找她,都被她赶跑了。
陆谅那势利的母亲周氏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周氏心心念念亲上加亲,让周院长为他的儿子在官途上铺路。
离科举时间还有半年时。
周院长带着学子前往上京赶考,以及为学子们安排住所。
何度知道科举的内容和答案,但他不想冒尖,只进入前五十名得了个进士。
宣政殿,当今天子燕绥扫了眼新进进士的名单。
看到何度的名字微微惊讶,问站在下首的提督太监小李子,“我记得宗亲里有一个跟母族姓的郡王就叫何度。”
小李子微微俯身,回道:“确实有,当年永安王执意让世子随母姓,还惹的先帝震怒。”
燕绥从小李子手里接过何度的卷子,目阅了一遍,“是可造之材,就是不知道是否跟永安王一个脾性。小李子,你去请周西席来宣政殿一趟。”
“是陛下。”小李子应道。
宣政殿门紧闭,曾经的师生二人不知讲了什么,小李子只知这位曾经的太子少师是黑着脸出来的。
得知何度郡王的身份。
再想想何度这三年总来他的居所献殷勤,不是为了官途,那就是为了因因。
周院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隐瞒身份,不合格。
皇室宗亲,不合格。
周院长掏出小本本,把何度的名字划掉。
何度竟然瞒着身份入学,亏他把何度当作孙婿候选人对待。
前三甲带花游街,为首的是状元郎云为,紧随其后的谢秋,最后是户部尚书的嫡次子贺白。
状元和榜眼皆出自树人书院,树人书院又大火了一把,美名远扬,成了天下学子趋之若鹜的存在。
进士需在翰林院待够三年,何度只得勤勤恳恳办事。
京中局势越发剑拔弩张,后宫的几位贵人有意无意向他投来橄榄枝。
何度无意掺和皇位争夺,请求陛下外放他到江州做官。
陛下准了何度的奏。
小李子不解,问道,“陛下不是属意郡王吗?为何放他走?”
也只有自小跟着燕绥的小李子敢问当今天子这样敏感的话题。
要是其他人,燕绥早斩了问话者的头颅。
“他如今在京中就是众矢之的,还不如放他出去闯闯。”燕绥把批好的奏折扔到一旁,“他总有天会知道,权力对于守护有大的力量。”
小李子埋下头继续磨墨,看来陛下心中已经确定了下位江山的守护者。
何度走水路直通江州,吐得昏天暗地。
“何知州没事吧?”孔运判担忧地看着他。
何度摆摆手,“无事。”
成功抵达江州渡口,踏上土地的那一刻。
何度觉得头不疼了,胃不反酸了,腿不软了。
等何度成功上任,接管江州事务后,提着一副白玉棋盘来到院长居所。
周院长按了按眉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院长手执毛笔,写下因字。
“知道,我诚心求娶周因。”
周成沉默良久,当今陛下无子,陛下有意从宗室中过继子嗣。
父母已死的何度,首当其冲成了香饽饽。
他实在不愿孙女与皇权富贵捆绑在一块。
可换个角度想,皇权也能保命。
“老夫要怎么信你呢?老夫可就这一个孙女。”周成并未抬头,又提笔写下忧字。
何度知道周山长的念头动摇了,乘胜追击道,“何度此生不纳、不许旁人,若违此约,来世不轮回。”
周成迟迟不动毛笔,笔尖汇聚的墨汁滴漏在纸上。
收回思绪,写下一个许字。
“你且先回去请官媒过来。”周成松口了。
这么多年了,他勉强能从何度身上看到一丝真心。
“谢谢祖父。”何度赶忙起身。
祖父答应了,这事就稳了。
“去叫小姐过来。”周成吩咐躲在暗处保护他的乌越。
只听见稀微的树叶摆动声,乌越落在周因的房门口。
乌越敲叩房门,“小姐,山长喊你去书房。”
正在窗边看信的周因听见声音,放下书信回复道,“这就来。”
书案上厚厚信封的一叠书信,信的旁边有枚黄翡戒指。
周因思索再三,把戒指戴上。
“祖父找我?”周因把门带上。
周成看到周因左手中指上戴着戒指,便知她也是有意的,“何度刚才来提亲,该准备你们的婚事了。”
绿绮琴弦断了一根,划破了何度的手指,疼痛感传到心尖。
何度缓过神,那是今生记忆里的五年,以后他和因因还会有很多个五年。
重要的是没有陆家那群碍眼的家伙。
想到此,何度也不再纠结,捂着伤口去向娘子诉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