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倒也不是真的脸皮薄,只不过如今身份毕竟不同了,做事总不好太过随心所欲,总要多考虑几分的。
一来不能堕了自家的清誉。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和官家成婚,毕竟也没太长时间,若说感情,不过是起事前这一年来培养起来的,虽说也算共过难,但到底不如那些相互扶持了多年的夫妻默契。
何况,别说他是皇帝了,就算普通商贾人家,家里也没说连个妾室都没有的,就连她阿娘不也是妾室出身吗?
他没发话,自己哪里来的底气不让他选妃纳妾的。
只不过,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墨兰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善妒,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将来要分给别的女人,她就难受的吃不下饭。
别人婉转承欢时,她像个管家婆子一样看账本,辛苦操持着这一大摊子的事,没几年就熬成了黄脸婆子。
兴许还有先帝那一出生死两皇后的戏码,难不成她来世上走这一遭,是纯来忍气吞声的?
墨兰只觉得这皇后当的也太没滋味了。
可转念一想,人家已经给了她富贵尊荣和一人之下的权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总不能什么都想要,既想要名要权要钱,又想要真情,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如此贪得无厌。
两种感情翻来覆去的在心中倒腾好些天,好容易压下来,想着正事要紧,情绪嘛,慢慢消化也就是了。
却不防这人好像有病,她都这么温柔和顺了,还非要挑刺儿。
狐疑的看着他,墨兰伸出手,轻轻的,试探性的抱住了他的腰,自己手还没环上,反倒被他勒着腰,抱了起来。
墨兰……
墨兰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脸色来:“陛下,你,是不是……?”
有毛病?
想问,但太放肆了,墨兰顿了下才接上:“是不是,累了?不然放臣妾下来吧?”
赵世清累?只要墨儿不气我,我还可以抱你回去。
这才叫真的冤枉,她什么时候气他了?
墨兰这不好吧,宫里这么多人呢!
她还要脸。
赵世清颠了颠,只觉得这小糖糕一不注意就要呛他一下,确实是欠教训。
大袖一挥,直接抱着人去了内室。
随着衣衫一件一件的滑落在地,低沉的耳语随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墨儿说的对,夜里风凉,我也不忍你受风寒。”
虽然他若不帮她宽衣解带,人家本就不会受风寒,但谁在乎那个。
墨兰咬着殷红唇瓣,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就随着他的步伐摇晃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零星蹦出几个反驳的词儿来,夹杂在喘息闷哼声里,听不出个囫囵。
夜深露重,火热的气氛渐渐消退,墨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一时间只觉得后面搂着自己的简直不是个人,这人难道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含含糊糊的觉得难受,拧了下身子想要平躺着,却被人按着肚子,只能这样窝在人家怀里侧着身子。
墨兰实在没什么力气,拼着最后一丝清醒,自以为语气坚定的很:“出去,胀。”
听在赵世清的耳朵里,只觉得再没有更娇媚的语调了,于是轻笑着回她:“遵命,娘娘。”
感受着他抽身离去,墨兰就要合眼睡去,却不料退到一半,又回来了。
墨兰我困了~
赵世清你睡你的。
这还怎么睡?
*
放宫人出宫一事,第二天就开始了,这一次共计放出三百三十二人出去,几个宫门排了长长的队伍,这一次,别说普通宫女内监,就连左右班都知都换了人,跟不用说裁撤了一些职位。
之前单单内侍省就有都都知,都知,副都知,左班都知副都知,右班都知副都知、押班、内东头供奉官、内西头供奉官、内侍殿头、内侍高品、内侍高班、内侍黄门。
这么多人名称,光是记住谁是谁,谁负责什么就费多少劲儿!
索性直接定品级,皇上身边大总管一名,副总管两名,皇后身边同样的女官配置。
余下各司统领一名,人员增减则无定数,日膳、服饰、库贮、礼仪、为内司,皇后班底统辖管理。
皇家私人的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另有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等皆为外司,有陛下的班底统管。
虽分内外,但真正管理之后,遇到什么拿不定的事,两人免不了要一同商议着来。
墨兰自那天被收拾了一顿,现在也不敢矫情了,她发现,人这种生物,可能天然就有不同的天赋,她阿娘那些招数,她用起来就有几分别扭。
想说卖个乖,当个什么知心人解语花,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这个倒还行,短暂的装一装,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但想来个贤良大度的温顺样子,转眼就被人识破了,还挨了好一顿巴掌,上了药,屁股还疼了整整一天。
自然,她也不是吃亏的人……
所以墨兰也在反思,她在陛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