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前来的叩门三声之后推门而入,瞥见窗榻案几上摆放着的金创药。
宣行琮找好衣襟坐起来,未梳理的长发随意落在肩上。他单薄的衣衫之下隐约映出染血的绢布。
萧策属下无能,实在查不到此次遇刺背后谋划之人,请……王爷降罪!
宣行琮这也不是你的本职。
宣行琮你刚进京,本不该谴你去查此事,只是我多年未回朝,身边可信可用之人不多……
看着跪倒在地的萧策,宣行琮却没有急着叫他起来。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支沾血的箭矢。
宣行琮方才你说你查不到设计刺杀我的是何人,那大理寺也是毫无头绪?
萧策大抵是的。目前只有那更夫颠三倒四的证词,实在听不出什么。大理寺甚至查了出入宣京城的造册,也未有线索。
宣行琮将锦盒置于身侧的窗榻上,示意萧策看。萧策揣度着宣行琮的面色,慢慢起身上前看了一眼。
萧策这箭是军械?!
宣行琮拿起盒中那支箭矢,箭尾上有军械才有的印记。为方便军械核点、监察。监造者会在负责锻造运输的兵器上打上印记。
萧策听闻王爷伤及要害,这说明背后之人想要置王爷于死地!王爷为何不将此物交给大理寺,让他们去查?
宣行琮此事我已密呈摄政王。若事关军械,大理寺插手反而更麻烦。
萧策闻言心惊。
能调动京库军械之人寥寥无几,若真是那些贵人下的手……一旦大理寺出手查出端倪,只怕不久沐安郡王便会迎来第二次刺杀。
萧策王爷……可对幕后之人有所猜测?
宣行琮摄政王已派人在督办此事,你我都不必费心了。
宣行琮抬手将凌乱了的发丝抚平,此刻灯火流影萦绕在他的脸旁,衬得他眼下红痣竟出奇妖冶……
萧策突然鬼使神差地说道。
萧策王爷如今不过刚回京,别人都已对你痛下杀手,又何必再藏锋芒?
萧策如今这个朝局,以您的才智和谋略,若想一争,并非没有机会……
正在剪烛花的宣行琮手一顿。
烛影乱摇,丝丝青烟飘渺,缭绕眯眼。
宣行琮萧大人说这话,是真的为本王,还是为了你自己?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萧策已经普通一声,俯身匍匐跪地,不敢再多说一字。
宣行琮好似并不讶异他的狂悖,只敛目伸手触碰着自己映照在单薄纸上的剪影。
影自无心存人间,奈何一朝暮攀月。
终是,朝来寒雨晚来风,动不由己,静亦难安。
宣行琮你在阶下仰望本王,觉得本王近可攀天。你可知,本王亦在阶下仰望他人?此话,万不可再说了……
宣行琮再开口,声音比秋夜的浓霜更寒。
宣行琮行刺一事萧大人且放下不必再查。今日叫你漏液前来,是为了另一桩事,也是你萧家本职。
宣行琮有人向摄政王揭发逸都盐政不清,有营私侵蚀等弊。因逸都盐务涉及宗亲,此事,本王需你与我一同前去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