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若樱花国真是那样十恶不赦,无可救药,你为何还要答应每年与我们贸易,与虎谋皮呢?
马嘉祺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丁程鑫呵,人常说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又说有人过日子也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以前我总是不信的,现在看来当真是寻常如此。
他说到这里,看向马嘉祺,马嘉祺被瞧得有些窘迫,直觉他的话意有所指,却又猜不透具体与自己有何干系。
丁程鑫摇摇头,收回目光投向远山上的夕阳:
丁程鑫你每日在这里闲逛,竟看不出炎的光景?这里风景虽好,人却穷困。百姓过什么样的日子,你每日并未留心么?是了,你不是樱花太子,自然无人提点你留心这些事,本也怪不得你。
丁程鑫既然一时灭不了樱花,人家都提出这样的和谈条件了,我们不休养生息以谋发展,难道要图我一人之快与之玉石俱焚么?
丁程鑫踢踏着脚下的沙石,停了片刻才说出这末尾的几句,低沉的声调里隐隐有不甘的遗恨和萧索的解嘲。
马嘉祺心头一震,如遭雷击。想起自己来时沿途所见,这一年中所历所闻,脑中浮现无数画面。
炎联盟人口众多,绝大半民众却食不果腹,路边乞讨的幼女有些甚至衣不蔽体。此刻山脚下的农家,即使是替盟主做事,家中亲人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也多有补丁。
这样积弱积贫之炎,若不同意与樱花贸易,如何维持战败后的生计?又怎可能凭一时意气就能报仇雪耻?非是别人没有气节,愿意与樱花贸易,实乃迫于无奈。自己当真是高高在上,于这民间疾苦视而不见了。
丁程鑫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人生在世总有些事不亲眼目睹便不能信,不能体会的。樱花到底如何,当年到底谁是谁非,你自己回去调查。若是你始终觉得樱花跟我炎只是立场之争,没有是非之别,或许我们这兄弟也只是一场笑谈罢了。
丁程鑫见他今日如提及如此多平日避讳之语,早猜到他大概是不久便要离开,本想再做恶人对他多加提醒,此刻却觉若是话不入心,自己只是枉做小人,便连这话也不再提。
马嘉祺我答应你,这次回樱花,我一定用自己的眼睛,用心,去重看樱花的人与事。无论结果如何,我始终当你是我的大哥。
马嘉祺听到那句“兄弟也只是一场笑谈”只觉心下怦怦,话出口已是喉头哽咽,仿佛已经要失去眼前之人。
只过得一日,马嘉祺就见敖子逸一大早已收拾好行李,问自己是否要启程。他虽不知敖子逸为何突然如此着急,但想他性格潇洒随性,万事不萦于心,若是连他都急起来,那事态严重已不必问,再是不舍塞外广阔自由,也不能逗留了。
春风阵阵万里无云,马嘉祺敖子逸来时是“孤身入敌营”,未有什么欢迎庆贺,走时也一样是他两个静悄悄地去,白云黄沙未被惊扰半分,踏沙再覆,等留下的脚印没了,也便似没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