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芜媛觉得谈恋爱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尤其是当自己遇到双向奔赴的人,她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以前她还很抵触,现在明白了有情饮水饱的意义。
大概是没遇到余晟津之前,她一直在惦记那篮球场上那个叫飞鱼的男孩子,导致她很多年都是一个人沉闷的。
迎着清晨,她起身了。
昨天余晟津一直抱着她睡,直到在后半夜因为做梦而撒开了手。
他那会儿说着不清楚的梦话,脸留下紧张的涔涔汗水。她半夜被他的声音给惊醒了,她连连抽出好几张纸巾给他擦汗,用耳语的方式在一旁安慰,也不忘轻轻地拥抱、亲吻、一边安抚哄着他入睡。
她打开衣柜用手指轻轻地划着自己每一件衣服,她拿出一套白色卫衣配绿色七分下半身裙,里面穿着光腿神器,想着应该是不会冷了。
等她洗漱完,余晟津也醒了。
廖芜媛轻轻地趴在他的胸前听心跳,轻声询问道:“醒啦?”
余晟津睁开惺忪的睡眼,手还揉了揉她那头黑色长发:“嗯。”
廖芜媛拉着他起来:“我给你装了杯漱口水,你自己去漱一下。你今天就先将就一下,下次我给你买个杯子啥的,这样每次来就不麻烦了。”
余晟津从里面抱住她,轻轻地闻着她身上的体香。
面霜清香适中,很淡,香水也是少许。
余晟津走进书房的洗手间,看到了一个透明塑料杯。
塑料杯里面的漱口水是黄色的,占据了杯子里的一半,像极了一瓶倒入杯子里面的佳得乐。
他简单漱了口,用双手掬水洗脸,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巴。
胡子得刮,衣服皱巴巴,模样憔悴。
他从洗手间出来,甩了甩手,看到她正准备出门。
廖芜媛嘴巴里叼着一片吐司,手里拿了一盒蒙牛牛奶,直接穿鞋准备出门。
他们四目相对,她把面包三口两口吃掉,对他说:“你自己吃早餐,冰箱里的东西你随便吃,那个……我得去上班了。”
余晟津醒了大半,从餐桌上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别啊,我送你。”
“不用,现在八点半了,过去不到九点刚刚好。”
“你等一下,我送你。而且你这个样子去坐公交车,你不知道这个时候公交车人很多吗?”
“那……”廖芜媛欲言又止,“你不吃早餐吗?”
余晟津走上前换鞋,淡淡地说:“反正我下午上班,不急。”
廖芜媛只好同意。
上了余晟津的车,廖芜媛看着他那模样,显然是刚醒。
他甚至连头发都没好好打理,整个头发爆炸成了鸡窝,哪怕是再好的五官,在廖芜媛的眼里都像极了一个死宅理工男。
开出停车场,余晟津停在一旁打双闪。
余晟津拿着手机找地址:“宏卓设计开发有限公司对吧?”
廖芜媛像是发呆了,她沉默了三秒才回答:“嗯。”
余晟津找到地址,导航成功。
廖芜媛觉得自己今天起的有些早了,加上后半夜,她一上车就开始犯困。
不比余晟津,她的困意席卷而来,侧靠着座椅靠背双手抱着一动不动。
“困了吗?困了就睡。”
“不用,我能行,回头去茶水间泡杯茶。”
“诶哟……”
“哟个鬼啊。”
“你怎么那么早去上班?”
“我晚到了的话,指不定别人怎么说我。”
余晟津打灯转弯,接着说:“不要被他人影响,要做自己。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就用实力证明自己就行,但别心眼小,也不要没有心眼,你明白吗?”
廖芜媛笑着说:“我当然明白。”
余晟津说:“你笑什么?”
廖芜媛侧身看他:“笑你像个小老头。”
余晟津微微皱眉:“什么小老头?”
廖芜媛说:“就像那种老教授。”
余晟津说:“那老教授说的话,你听不听?”
廖芜媛很认真地说:“当然听,我自己也是这样的。”
余晟津一脸宠溺地模样看着她:“那就好啊,你这个样子,看着就是被人欺负的主儿。”
廖芜媛语气升高,像是生气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认为啊?”
余晟津轻佻眉毛:“我还不是第一个?”
廖芜媛语气平稳:“以前可茜说过的!”
余晟津问:“难道不是吗?”
廖芜媛摇摇头:“不是。因为我还是有主见的!”
余晟津觉得她在倔强。
女人都爱倔强,这种倔强就好比男人要面子,分分钟都要保全自己所有的面子与底气。
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这种行为更是发挥到淋漓尽致、毫无底线。
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她。
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慢慢了解。
他就没想着跟她理论。
理论这种东西再多还是要实践出真知。
以前他总听郑可茜说过什么矛盾期和磨合期,他觉得现在就在磨合期里。磨合期有长又短,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这件事,但廖芜媛似乎也发现这个问题,她默默地安抚了一下他的肩膀。
到了写字楼楼下,廖芜媛示意他:“我就在这下就好了。”
余晟津抬起头说:“你在几楼啊?”
“13。”廖芜媛说道,“我们包了一整个13层。”
“唔……我听说这里的路段都挺贵的。”
“这是我哥的公司。”
“你哥对你可真好。”
廖芜媛探着身子,吻了吻他的脖颈。
“你对我也好。”
她的声音很小,语气带了些甜腻。
他微微低头吻着头发,对他回应:“那你要好好的。”
“嗯,那我去上班了,你记得好好吃饭。”
“会的。”
她开关车门,不忘跟他挥手再见。
余晟津找到最近的肯德基吃了早餐,接着回到了警局。
他一回来,邵言南吓了一跳。
他胡子拉碴,衣服乱塞一团,头发跟稻田一样乱。
余晟津双手揣兜,抬起头问他:“你有刮胡刀吗?”
邵言南颔首:“有啊,但……只有手动的。”
余晟津伸出手,只听到抽屉一开一拉,最后感觉手掌一凉。
“学长,你从嫂子家回来吗?”
“你滚蛋!”
邵言南嘿嘿笑着,把刀片交给他。
余晟津走进洗手间,最里面隔间里走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眼睛下带着一丝眼纹,模样端正,整个警服穿在他身上如同衣服架子一样。虽然快六十岁了,但体态以后保持的很好,比其他警察都显得更有精气神儿。
“孙局!”
余晟津敬礼,孙义春把他的手放下。
“小鱼儿,你最近怎么样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孙义春声音雄厚,言语之中透露着一丝关心。
他一边洗手,一边说:“好久没见,你都瘦了。”
余晟津说道:“最近都在查线索,所以没怎么吃,但昨天的那翡翠店我觉得是目前这几天最大的收获。”
孙义春很满意,继续说道:“那好好干,下午我们还要去跟任青学校的老师去会议室面谈。”
“上头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孙义春双手插入裤兜:“上头很看重这个案子,现在已经给我下了命令,就算找不到凶手也要把死者生前各种行为找清楚。二十五年,如果凶手能找到自然最好。哪怕凶手死了,也要把他的墓挖出来他的骸骨那些玩意儿进行核对!如果你爸爸还在,他肯定冲出去第一个。若不是我……不说了,只能说好人不长命!”
孙义春是余铭洲的的师兄,高了三届,余铭洲和江平从刚毕业一入职就跟着孙义春一路做。
在那会儿,孙义春还是一个副队长。
有了余铭洲和江平,第一大队的效率开始高了。
余铭洲一直都是第一大队的主力,替其铲破了不少私营工厂和集团以及非盈利。余铭洲的枪法是出了名的准,江平的跑步速度是出了名的快,孙义春则擅长给犯人心理战。他们三个彼此合作,彼此配合,一直都是警局里出了名的好兄弟。
那一年的枪战,真的是太苦太痛了。
即便是如今升了局长的孙义春,他依旧难以面对陈昭母子和江平。
余铭洲保护了他,死在了那片黑夜里。
死了警察,凶手逃了。
因为余铭洲的事情,江平被记过了。
江平一直都是大队长,从此再未晋升。
孙义春则被立了二等功,一路直升到局长。
传闻都说,孙义春是踏着余铭洲的血液晋升的局长。
但这件事的实情,只有江平和陈昭知道。
孙义春帮着余晟津整理好衣服:“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余晟津有些不好意思:“孙局,这些年很谢谢您和江队对我们家的照顾。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妈妈,而且我现在也谈朋友了,我将来会好好的。”
孙义春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烟抽了一支:“哟,谈女朋友了,漂亮吗?有你妈妈漂亮么?”
“她俩不同风格,都挺漂亮的。”
“还是你小子会说话。你妈妈当年可是我们局里出了名的冰川美女,就是跟你爸爸谈朋友了,不得不说,你爸那个沉默的小子还真的追到你妈,也是牛人。”
余晟津笑笑不说话,接着对着镜子用刀片剃胡子。
孙义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午三点半,记得去会议室开会。”
………
廖芜媛正对着电脑前做图。
今天她要负责产品包装,得完成一个项目的十款产品。
她一共三个项目,如今完成了三分之一。
江郎才尽,现在的情况用于她的身上非常合适。
三个项目,分别是奶茶店、轻食店以及茶叶礼盒。
一家店,十款包装,简直累到疯。
周围一堆烂纸团,落在地上和桌面七零八落。
她的格子间很快就被敲响了。
廖芜媛看都没看敲响的人,而是直接说:“Emily,我现在还在做,奶茶店的那款我已经飞书发给你了,你记得查收。”
“是我。”
女声半大不小,有些尖。
廖芜媛把头抬起,微微皱起眉头。
是Anna!
“有什么事?”
Anna把旁边工位的办公椅挪了过来,问她:“Lousie,下班你方便吗?”
廖芜媛放下手里的金属铅笔,神情平淡地看着Anna。
“Lousie……”
“嗯?”
“我……我有事儿请你帮忙。”
Anna把声音拉得很低,不凑近身体根本听不见。
“什么事?”
Anna神情慌张,语气也变得不匀了。
廖芜媛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也不想跟Anna有过多的牵扯,而是把身体转正,继续拿起铅笔,一边转一边低着头看自己的稿子。
“我……”Anna咬着嘴唇,“我……我和贺总……”
Anna欲言又止,眼睛一直看着廖芜媛。
廖芜媛并没有理她,而是在低头写写画画。
“芜媛!”
Anna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服。
廖芜媛放下笔,垂眼看着她:“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等你中午休息的时候跟我说,或者下班的时候。我目前没有空,我不想耽误工作,你赶紧去工作,有什么事下班再说。”
Anna只好放弃,接着低头示意:“那中午再说吧。”
廖芜媛没有回应,Anna就当她知道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廖芜媛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和芝士番茄肉酱面和一瓶酸梅汤,借着意面加热的功夫,她坐在一旁休息区愣坐着。
望着手机的时间,她不知道是否打电话给余晟津。
她并不想打,因为她记得他说这段时间很忙。
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随便打扰他的。
除非他来找她。
对着吸管喝了几口酸梅汤,望着手机屏幕发呆。
大概是默契,余晟津打电话给她了。
“是我。”
电话那一头,余晟津的声音十分嘶哑沉重。
“嗯,我正想给你打电话。”
廖芜媛轻轻地吸了一口酸梅汤,接着去微波炉里拿意面。
“你吃饭了没有?”
余晟津在电话那一头轻轻地舔着牙齿,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跟隔壁的同事聊案情。
“正在热,你呢?”
“正吃着呢。”
“你吃的是什么?”
“那你呢,你吃的是什么?”
“哦,我吃的是芝士番茄肉酱面。”
廖芜媛把手机放在桌上,接着免提,然后从包里掏出蓝牙耳机连接。
“我吃的是西红柿炒鸡蛋。”
“不吃米饭么?”
“吃啊。”
“我问你,西红柿鸡蛋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余晟津吃完最后一口拌饭,笑着说:“这有区别吗?不都挺好吃的?不过我记得我们中学做的好像是甜口。”
廖芜媛吸了一口意面,嚼了几口:“嗯,是甜口,我觉得太甜了。”
余晟津打开电脑办公,他往手机里插着有线耳机,接着说:“我今天……可能要加班,不能……接你。”
他欲言又止,她很能体恤。
“没事,刚好我下班也有事。”
廖芜媛语气平淡,余晟津的语气也如同白开水一样无色无味。
“那你今晚回自己的家还是?”
“哦,我自己的。”
“芜媛。”
“嗯?”
“我想你了。”
余晟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面对着邵言南。
邵言南在一旁偷笑,而余晟津的眉毛紧蹙,眼神里透出一股杀气。
邵言南做出赔罪的样子,余晟津直接朝着他扔了一本文件夹。
听到电话那一头砰砰砰的声音,廖芜媛有些担心:“怎么了?”
“啊?”
廖芜媛舒了一口气:“就是……刚刚听到你那边有点吵。我在想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余晟津这边只剩下了啪啪的打字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能听到一些浅浅笑声。
“别笑。”
“好,不笑。”
“那就这样吧,我得吃饭,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余晟津低下头看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唔,那你还有四十分钟。”
“那就这样吧,我还想回去趴着。”
“泡杯茶,中午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嗯,那你也要好好工作。”
“好的。”
“那再见了。”
“再见。”
挂了电话,廖芜媛点开音乐软件,开始听歌。
一边听歌一边吃面,心情简直舒畅。
还没听到几首,只感觉她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廖芜媛放下耳机,看了一眼旁边。
Anna的手在发抖,饭团在她手里拆了半天没打开。
“我来吧。”
廖芜媛放下一双蓝牙耳机,帮Anna把饭团打开。
“谢……谢谢。”
Anna颤颤地咬着饭团,眼睛里尽是惊慌错乱。
“你……没事吧?”
廖芜媛没有碰她,而是简单地问候了一下。
Anna打着牙祭,回复道:“没事。”
廖芜媛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帮Anna买杯热饮。
她刚走两步,Anna一下子把廖芜媛的衣袖攥紧。
“别,别走。”
廖芜媛转身看着Anna,她的眼神就像受了惊的小鹿,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不走,我得去买个喝的。”
Anna慢慢松开廖芜媛,但眼神一直留意着廖芜媛。
廖芜媛离家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Anna看了一眼锁屏,上面有条微信显示:【晚上我在局里加班。】
廖芜媛一会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白色瓶子装的热豆浆,Anna收起眼神,眼睛片刻不离廖芜媛手里的热豆浆。
她帮Anna打开,还说了一句:“喝点吧,小心烫。”
Anna接过豆浆,答谢,接着喝了进口。
廖芜媛看了一眼手机,面不改色地回复着微信。
过了一会儿,Anna接着说:“你知道吗?贺总是禽兽。”
Anna的声音很小,廖芜媛捧着食盒在认真听。
“嗯,然后呢?”
Anna低语道:“他……刚刚……刚刚……”
“刚刚想怎么了?”
Anna放下瓶子,双掌连拍了三下。
廖芜媛低声问。“那他得手了吗?”
Anna并没有直面回答,继续说:“跨年……跨年……他那个混蛋,那个混蛋……”
廖芜媛有了答案,但她又不敢确认:“那个混蛋怎么你了?”
Anna垂下头,很快就不出声了。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Anna拉住她的袖子:“帮我跟你哥说,我不想干了。”
廖芜媛放下叉子,脸色凝重地说:“这事儿跟我哥说没有用。”
Anna抬起头,像是要哭了:“拜托,真的。”
廖芜媛松开她的手,还是那样的脸色:“真的,没有用。”
Anna没有了跨年的倔强,也没有跨年的毒舌,而是多了七分委屈和三分忧愁:“你是小廖总的妹妹,他会同意的。”
“那我问你,今天贺总来找过你了?”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廖芜媛和贺泉一起上电梯的。中间贺泉也跟她说了几句,跟跨年时的话一样,但是廖芜媛并没有搭理他那些所谓的肉麻话。而是说:“Sam,咱们既然在公司,那么我们就不要把事情闹大!你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到我哥哥那里去,你们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我想你应该明白有的时候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贺泉说:“是个人都会变,更何况你哥了。”
廖芜媛说:“我想去别的地方上班,我哥不给啊。”
贺泉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你哥哥。”
廖芜媛直接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领:“你可以说我,但我不允许说我的哥哥!”
贺泉甩开她的手:“你对你哥了解多少?又对你家了解多少?你别把自己当的很清纯,其实你啥也不是!若不是你哥,若不是你那老子,我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电梯响起,他们一起进了十三楼公司。
贺泉理了理领带,若无其事地进了办公室。
“我今天上班的时候他来找过我。”
“然后呢?”
一想到这,Anna继续说:“以前的事是我的错,但现在我是真的不想跟他有牵扯了。”
廖芜媛无言。
Anna握住她的双手,求着她:“求求你,求求你Lousie,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跨年那一天我们都喝醉了,我跟着他走了,然后我们就……”
廖芜媛皱起眉头,模样正颜厉色:“你跟我说没有用啊,真的没用!Sam那样的人,你喜欢他什么?你自己不跟他摊牌,你又有什么机会跟人家摊牌?那既然你想告诉我哥,那我告诉你,如果哪一天Sam也跟我哥说了,那么我哥会怎么想?你这边有你的说辞,他那边有他的说辞,你若是撒谎,我该怎么做人?还有,就算没有人证的话,我该怎么相信你?别说我不相信你了,警察也不相信你啊!空口白话,谁知道你在说真的还是假的。而且我跟你说,就算我告诉我哥,万一我记不住了,说多了一句少了一个字的话,这不就是害了你了吗?所以这件事,你还是自己说吧。”
Anna以为廖芜媛还在记恨跨年那餐饭,她继续说:“跨年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听别人说你喜欢Sam才这样的……”
廖芜媛无语:“你明明比我进来还早,我见过Sam的次数一双手数得过来的。”
Anna嘟着嘴说:“因为每次Sam来的时候,你们俩都聊了很久啊。”
廖芜媛说道:“那是因为他和我哥是朋友和同学,每次都会问一下,因为我工作总结又比较长,所以自然也就……反正我和他没关系,我不喜欢Sam那样的人。说实话,Sam就来过我家几次,我就小时候见过他,其他时候见的其实很少。”
廖芜媛起身,把周边清理了一下,接着垃圾扔入垃圾桶。
她又去柜台买了几瓶口香糖,问了一句:“Anna,一起上楼么?”
Anna屁颠屁颠跟上来,顺带着说:“下午,你陪我去找你哥吧。毕竟他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他做主!”
廖芜媛无奈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人证,找天皇老子都没有用。万一Sam跑到我哥那里去倒打一耙,我可没办法救你。”
Anna说:“这件事我不想跟其他人说……”
廖芜媛突然打断她:“什么叫不想?你还不是告诉我了?而且,这件事你必须报警。”
Anna刚要说什么,她把廖芜媛的手攥的更紧了。
廖芜媛抬起眼看着前面,发现Sam和Emily在前面。
俩人穿着得体,Emily像是在和Sam聊着什么,脸色十分凝重。
由于电梯人太多,她们只好坐下一班电梯。
廖芜媛继续说:“如果你不去警察局,那我不帮你,毕竟我也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也是有底线的,更何况这种事我觉得回头被赖上了,那我难辞其咎。”
廖芜媛松开她的手,直接按照电梯的路线排队。
Anna走上前,她攥着自己的裙子,点点头答应了。
回到办公室,廖芜媛直接去了茶水间。
员工们的马克杯都是放在茶水间的实木置物收纳架上。一共四层五列,就像幼儿园小朋友的杯架一样,下面都有他们的名字。廖芜媛的咖啡杯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三横排左边第二个,是一款白色花间系列的直杯,里面还有一根很小的带花金色咖啡勺。
她从抽屉里拿出茶包倒入杯子,接着加温热水。
Anna拿着杯子走进来,眼睛微微垂着,一点活力都没有。
Anna喝了一口水望向外面,接着说:“我……我去报警的话,你能陪我吗?”
廖芜媛回答的很快:“当然。”
Anna怔了一下:“我还以为……”
廖芜媛拿起杯子,用咖啡勺简单地舀了一口尝水温。
“以为什么?”
Anna发现廖芜媛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黑色尖刀。
廖芜媛很少有这样的眼神。
又或者在公司里,廖芜媛就没有这样的眼神在公司里出现。
在Anna的印象里,廖芜媛的眼神一直都是很平淡,眉眼一直都是清秀可人的,她从不参与八卦,也不主动讨论领导的生活。她就一个人独来独往,平日里除了在自己的格子间、茶水间、洗手间和会议室,她都是一个人。当然,除了必要的团队工作和找部门的人商讨,廖芜媛基本不跟她们对话。
“我以为你会记仇。”
廖芜媛轻轻笑了一声,接着喝了一口茶。
“这么点事就记仇,我脑子有病啊?天天跟你们扯这些事,我累不累啊?”
廖芜媛的潇洒,反倒是把Anna衬托的更小肚鸡肠。
回到格子间,廖芜媛继续研究着刚刚的项目。
所幸这个任务下周才交,让她可以有充足的灵感去设计。
快下班的时候,Sam找到了廖芜媛。
站在Sam的办公室里,廖芜媛没有丝毫的害怕。
她直挺着身体,平视着坐在真皮办公椅的Sam。
Sam一边擦眼镜,一边说:“你知道我找你干嘛吗?”
廖芜媛不想去猜这个男人的心思,淡淡地回应:“不知道。”
Sam见她捧着文件夹,便示意她坐下。
廖芜媛拒绝了他的请求。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Sam轻笑道:“还有什么事,你不清楚?”
说完,他把百叶窗牢牢地关上。
廖芜媛倒是一点也不怕他:“我不知道你跟我哥哥有什么过节要伤害他,但我既然说了,我就不怕你。”
Sam站起身,一把把她推到了墙角。
文件夹掉在地上,她想试图去够,但被Sam打了一下。
“老子玩够了!”
Sam喘着粗气,带着恶狠狠地目光看着她。
廖芜媛觉得这眼神就像黑夜里的狼,极端又可怕。
她其实很害怕,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Em……Emily呢?”
“你找她做什么?她那个业务还在交涉。”
Sam双手握住廖芜媛纤细的手腕,起身探去想吻,却被她别过了身子。
“你……想做什么?”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Sam嘴里的热气不停地冒出,让廖芜媛觉得很难透过气。
“嗯……你说……你说……好像要跟我睡一觉?”
廖芜媛记得他的话,但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觉得必须顺着他。
“你还是在乎我的。“Sam伸出手碰她的发梢,又被她别过去,她还说:“别碰我。”
Sam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
廖芜媛大喊:“别碰我!”
Sam吓得收起手,捂着她的嘴巴说:“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如果能用我的命换我哥哥平安,我乐意!”
他推开了她。
Sam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廖芜媛以为他在说别的事情,继续说:“我只知道,你做了事情不敢认。”
她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Sam发现,她的眼神变成了少见的冰凉。
“你坐。”
Sam恢复语气,继续示意廖芜媛。
廖芜媛这次直接坐下,但把真皮椅子往外挪了挪。
“你找我来干嘛?”
“我刚刚看到Anna去找你了。”
“然后呢?”
“她是不是告诉你,我的那些事?”
“什么事?风流韵事?”
Sam冷笑道:“风流韵事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
“你不说什么事我就要走了。因为我要去找Emily,我要把自己的工作总结给她。”
廖芜媛发现他在笑。
那种笑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Anna没告诉你我那些事吗?”
Sam一边说,一边朝着她看。
他的眼神充斥着一股对她的恨意。
但是那种恨意,她觉得他奇怪。
这才一分钟不到,他足足眨了好几十回眼睛。
眨完眼睛,他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
“Anna那么心高气傲,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而且我没兴趣知道你那些事情,毕竟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充其量只是认识。Anna之所以找我,是因为问之前我做过那些书籍封面的模板。那个模板网站要钱,她找我借账号,这样就能省钱。毕竟我的这个是年费,自然是大家都传着用的,自然可以省很多钱。”
Sam自讨没趣,只好放她走了。
她刚走,Sam就打了一个电话。
廖芜媛来到里面Emily的办公室,轻轻地敲了敲。
“进来吧。”
廖芜媛走进去,把文件夹交给Emily。
“Emily,这是今天报告。”
“芜媛,其实你可以把这些做成周的,一周五天分门别类这样写就好。这样可以省不少花费。”
廖芜媛颔首:“嗯,我明白的。”
“刚刚我跟你哥哥打电话了,你哥说最近让你好好在公寓里呆着,因为叔叔阿姨得去一趟香港。”
“香港?”廖芜媛有点懵,“我哥不去吗?”
“他不去,他回苁阳市把自己的业务做了。”
廖芜媛自言自语,像是在说:【又不跟我说,不讲理。】
Emily接着说:“如果你想来我家住也可以的,我家还有空房间。因为你哥说你不会做饭,怕把你饿着。”
廖芜媛摆摆手:“没事的,我……我朋友刚好也会来住。他……他会做饭。”
Emily收起担忧的眼神,示意她低头。
廖芜媛探着身子听着Emily说话,Emily示意她小心Sam。
“你们……你们内讧了吗?”
廖芜媛直起身体,问了这么一句话。
Emily笑着说:“哪里有,他只是最近投资不顺而已。”
投资不顺?
像是说了,又好像没说。
说起这个问题,好像哥哥的感情好像也是这样不顺利。
“Emily姐,我能问您个问题吗?但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Emily很随和,点头回应:“嗯,你说。”
“我哥说他有女朋友了,是不是真的?如果有的话,您见过么?”
Emily愣了一下,用两根手指转动着手里的金色打火机。
“女朋友?”
“姐,您也不知道啊?”
“知……知道。”Emily吞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我……我见过。”
“那就是真的了,我哥没骗我。来年我就有嫂子啦。”
廖芜媛的模样很是可爱,就连Emily都傻住了。
“你好像很害怕你哥哥骗你啊?”
“嗯,哥哥对我最好了,他说他会保护我一辈子的。”
Emily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说她真是个傻姑娘。
“芜媛,你先出去吧,快下班了,赶紧回家吧。”
“嗯,谢谢Emily姐,我先出去啦。”
关上Emily办公室的门回到格子间,发现周边的格子间没有几个人了,像是因为下班的时间到了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廖芜媛望向Sam的办公室,发现Sam的办公室早就没有人了,就连百叶窗也被拉开了帷幕。
Anna还坐在她的格子间,正在等着廖芜媛下班。
现在公司还有两三个人,周围的人都在埋头工作,压根儿没有人留意廖芜媛。
廖芜媛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Anna已经在她的格子间前面等着了。
“刚刚……贺总找你干嘛?”
Anna语气哆嗦,很是紧张。
“没有,他就是问我这几天干什么了。”
廖芜媛还在淡定地收拾东西,顺带把自己的马克杯带上入了茶水间收拾杯子。杯子洗好擦干净,茶包扔掉,她把马克杯放回了自己杯子的位子上。
廖芜媛斜着眼看着Anna,Anna像是很急。
“你这样着急,今天没有人发现你有异常么?”
Anna平静地回复:“都忙,没有留意。”
“我知道你着急,但这件事真的急不得。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人证?”
“有。”
Anna左右望去,见四处没有人后,朝着她的耳朵里说了一个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