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晟津站在一个小卖部底下等雨停。
雨还在下，他手里还有一瓶刚买的热咖啡。
一点多的时候，郑可茜发了微信让他来酒吧散散心。
刚才也邵言南来过电话，说是学校那边有线索了。
雨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停下。
喝完热咖啡，余晟津回到车上，把本子端出来看了看。
他再把笔记整理了好几次，望着这些证据，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响起。
“喂？”
郑可茜在电话那一头说道：“朋友，还来不来啊？”
余晟津轻佻眉毛：“你老公的酒吧么？”
郑可茜笑道：“当然，就当聚聚吧。”
“那……”余晟津有些犹豫，“芜媛去吗？”
“她答应了要来，但还没来，估计在路上吧。”
“那我去吧，给我一个地址好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去。”
郑可茜发送给他一个地址。
余晟津见雨停了大半，开始把地址在手机里定位，起身开车。
在路上他还接了江平的电话，说是明天约了重要证人让他明天下午一定要务必赶回局里。
杨程开的Espoir酒吧在城西区的雪柳南路，位于尚星广场附近。
Espoir的店面对比其他的酒吧并不是很大，但位置在购物中心附近一条街的缘故，所以生意很旺。
Espoir开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到凌晨五点。
杨程一个月会来酒吧四次。他会不定期会来巡检，认真且耐心的态度让周边服务员都很听他的。杨程年轻，又长得帅气，很多人都是因为他的颜值和调的酒慕名而来。加上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和干净卫生，这酒吧也是附近出了名的A单位。
余晟津把车停到路口，按照地址来到了街尾处。
门口的灯已经亮起，Espoir的logo闪烁着，隐隐地透出一丝灯红酒绿。
杨程的酒吧一共三层，分别是地下一层、一层和二层。
地下一层男女蹦迪，一层热闹饮酒，二层安静清吧。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服务员见到余晟津推门进来，顺便问了一句：“请问，您找谁？”
“我找你们老板。”
服务员告诉他，老板和老板娘都在二楼。
余晟津答谢，起身上了楼梯。
楼道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楼梯下有暗灯。
上了二楼后，除了吧台、洗手间那条道和两个沙发角落处有灯，其他地方都没有任何亮色。
吧台处，郑可茜正在跟杨程学调酒。
“来，小心一点，加入30毫升柠檬汁。”
郑可茜像个做化学实验的高中生，正在小心翼翼地滴柠檬汁，她有些着急，还在皱着眉说：“挤多了怎么办？”
“没关系，哪有人第一次就这么准的？”
杨程在郑可茜身后贴着，两双手搭在一起，杨程双唇紧抿，小心翼翼地教她。
虽然吧台灯光不亮，但是余晟津能看出郑可茜脸红了。
挤完柠檬，余晟津轻轻咳嗽了一声。
郑可茜看了一眼吧台前的余晟津说道：“好家伙，你居然还是最早到的。”
余晟津问：“你们在调什么？”
杨程说：“约翰柯林斯。”
余晟津有了兴趣：“好喝么？”
杨程用镊子夹了几块冰，用搅拌勺搅了搅，递到余晟津面前。
“好喝不好喝，你喝了不就知道了。”
余晟津挺想喝的，但因为自己开了车，他一开始并没有马上喝。
“你喝吧，我帮你叫代驾。”
郑可茜蹲在一旁擦杯子，一边还示意余晟津喝一口。
“但我不能喝太多，明天早上还有事儿呢。”
杨程扬了扬下巴道：“你喝，反正方继学在的话你也不会喝很多。”
“你们也叫方继学了？”
余晟津放下搅拌勺，缓缓地贴着杯沿喝了两口。
郑可茜说道：“叫了啊！芜媛我也叫了，她也答应了。不过我后来还想跟她说具体时间的时候，她电话就没通。”
余晟津默默颔首，反正结束了一天的笔录，他刚好可以利用这时间补补觉。
“杨程，你这里有沙发么？”
杨程用手指指了指：“我的位置两点钟方向，你去睡一会儿吧。”
余晟津朝着杨程说的位置走了过去，本想着说躺一躺，结果一躺就睡着了。
方继学是第二个来的。
他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那杯没喝完的约翰柯林斯。
“哟，一来就有酒，多好啊。”
郑可茜说：“小鱼儿的，你喝吧。”
方继学接过杯子，想都没想就喝了几口。
“说到小鱼儿，小鱼儿他人呢？”
方继学四处张望，最后在一处白灯下看到一双微屈的长腿。
杨程说：“别吵他，他好像挺累的。”
方继学问他：“有可擦笔么？”
杨程递给他一支，问：“干什么？”
方继学和郑可茜相视一笑。
方继学用长手一挥，和郑可茜一前一后去了沙发处。
沙发上的余晟津睡得很香，双手交叉着。即使累的不行，他的身板依旧笔直。他头仰朝着天花板，脸被灯光照的雪白，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就这么被展现的一览无余。
方继学打开笔帽，示意让郑可茜看风。
方继学默默地趴在隔壁座位靠背上，弯下身，开始沿着余晟津的脸绘画他的惊天大作。
或许是太累了，余晟津压根儿没醒。
方继学默默地合上笔帽，示意郑可茜可以走了。
郑可茜掏出手机，朝着余晟津那张脸拍了一张照片。
二人离开回到吧台，郑可茜把照片发给了廖芜媛。
廖芜媛此时坐在哥哥的车上，正在往目的地赶。
“我说媛媛，你千万别喝酒啊。”
廖泽烨还在那疯狂叨叨。
这已经是他第十六次这样说话了。
“不会喝的，都是认识的朋友，没关系的。”
“还说呢，你这酒量真的不敢恭维。”
“你又没见过……”
廖泽烨把车停在红绿灯前，点上烟，吹了几口。
“我担心你出事啊。小时候你喝一个酒酿圆子都会晕……”
“没事的哥，我回头就直接回繁栀了。”
“那你回去之后给家里发个消息，明白没有？”
廖芜媛看着手机里郑可茜发的照片，自己笑了老半天。
“笑什么呢？”
廖芜媛收起笑容：“没事。”
“最近你开朗了很多诶。”
“是吗？你这几天见了我几回啊。”
“见你朋友对你还不错，我挺放心的。”
车拐入巷子，廖泽烨把车停在路口：“你自己进吧，我看你进去。”
“哥，你真的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廖芜媛看了一眼哥哥。
“看我干嘛，跟朋友们去玩吧。”
廖芜媛拿着包，跟哥哥道了再见，走了进去。
进入酒吧，廖芜媛被这工业风给惊呆了眼。
她望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有些晚了。
廖芜媛问服务员：“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蛋糕店啥的呀？”
服务员放下手里的拖把，用手指指着示意她：“就在街口，那里有个西点铺子，里面的巴斯克蛋糕挺好吃。“
廖芜媛答谢，赶着去买了一盒。
她迟到了，于情于理她得买点东西。
毕竟第一次来店，她觉得自己总不能空着手。
余晟津醒了。
方继学已经坐在一旁吃了一顿。
残余的沙拉菜叶子还有几根沾在碗内壁，俊朗的脸被灯光照的有棱有角。
“醒了？”
方继学拿起纸巾，默默地捂着嘴似笑非笑。
“嗯。”
“吃点什么吗？”
“我先出去抽根烟。”
余晟津站起身，摸了摸兜里的烟盒。
他想：【还剩一根，刚好抽完算了。】
郑可茜在他走之前还问了一句：“小鱼儿，你要吃点什么吗？”
杨程本来在擦吧台，但他看了一眼余晟津，忍不住笑出声。
余晟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应了一句老友：“有什么？”
郑可茜给他递来一份过塑菜单。
余晟津过了一眼，说了一句：“给我来份煎饺呗。”
说完，他就下楼了。
下了楼，空气因为下雨的缘故很清新。
昏黄的路灯在街边亮起，天也慢慢暗下，准备开启夜晚的篇章。
杨程的酒吧里的歌主要以民谣为主，现在已经开始循环播放了。说来也奇怪，这些民谣很温柔，温柔到余晟津自己都忘记了这是一个酒吧。
他靠在自己的车前抽烟吐雾，黑色皮夹克因为路灯的照亮显得弧度更加明显。
望着周围的一切，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
“余晟津！”
他收起眼神，转向声音的来源。
廖芜媛左手拿着蛋糕盒，右手朝着他打招呼。
笑的是那般明媚，笑的是那般灿烂。
她斜挎了一个黑色小皮包，身穿红毛衣配蓝色马面裙。
廖芜媛朝着他跑了过来，他叼着烟朝着她张开双手。
“哦……你来啦？”
他给她牢牢抱住前，嘴里的烟被他以最快的速度掐灭在车盖上。
余晟津的声音沉沉嗬着，低下头看着廖芜媛。
“诶哟哟，你总算来了。”
廖芜媛望着他这张脸，看着这张脸上的黑色笔迹，她笑得快要喘气了。
余晟津不知道脸上有东西，他还以为她见到自己很开心才这样笑的。然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只猜对了一半，另外一半均来自于自己脸上的水墨画。
“来了，来了，当然来。”
“来就来，干嘛还带东西？”
廖芜媛拍了拍纸盒子：“这里面是巴斯克蛋糕，可好吃了。”
余晟津拉着她的手，帮着她捂暖：“那我等会儿要吃一块。”
“那你吃之前得去一趟洗手间洗干净……”
她看着他，嘴巴欲言又止，开始原地蹲在地上发笑。
“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们先上楼吧，我肚子饿了。”
余晟津没有过多怀疑，而是直接拉着她上楼。
上楼以后，方继学看到了廖芜媛。
也看到了身后的余晟津。
余晟津带着开玩笑地口气问方继学：“哟，穿的那么正式？”
方继学今天穿着一身修身的西装，黑西装外套蓝打底，胸前还有一条笔直的领带。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目光似乎停留在了廖芜媛的脸上，他的手略带点微微颤抖。
“哦，刚刚结束一个访谈。”
廖芜媛这才发现方继学的手指比杨程和余晟津的手指都要修长。
透过杯子的材质照着他整个指节，根根手指看着至少有二十公分。
廖芜媛心想：【这人的手肯定能练九阴白骨爪。】
愣了半天，在场的人都没说话。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廖芜媛以为他观察自己手里的蛋糕：“方继学，你是不是想吃巴斯克？”
方继学扬着下巴：“嗯，算是吧。”
廖芜媛把蛋糕交给杨程夫妇：“对不起啊我来晚了，我们家有点事儿。”
杨程收下蛋糕道：“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呀。”
郑可茜拉着她的手说：“对啊，下次别带了。“
“没事，我迟到了，也不好意思空着手。”
方继学说道：“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关系，反正可惜他们也不会介意礼物的。”
说起礼物，郑可茜朝着方继学伸出手：“那么请问方先生，我的新婚礼物呢？”
方继学狡辩道：“礼金都给你老公了啊。”
杨程也是好脾气，帮着打圆场：“老婆，做个私房钱可以不？”
郑可茜慢慢收起手掌：“好吧，那等下次。回头满月你直接把双份礼物给我，明白吗？”
方继学自知再次理亏，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不说话。
见人齐了，杨程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包间。
里面的灯很昏暗，靠着几个旧式微黄的灯照亮，包间是日式榻榻米风格，还有一个大电视正在播着民谣MV。
坐在包间的榻榻米沙发上，廖芜媛总算有时间休息了。
郑可茜对她说：“我最近刚学了调饮料，我调一杯给你？”
廖芜媛站起身，准备跟她一起去：“好啊，我也要学。”
郑可茜悄咪咪地跟她说了几句，廖芜媛的眼神看向余晟津，嘴角又开始没来由地笑了起来。
杨程也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笑。
“对不起，我真的受不了了，太好笑了。”
趁着乱，郑可茜把廖芜媛带了出去。
方继学拍了拍余晟津：“兄弟，你脸不觉得难受吗？”
余晟津想着刚刚廖芜媛的表情，看着方继学的眼神，他觉得更奇怪了：“干嘛？”
方继学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拍模式怼到了余晟津的脸。
余晟津无语。
眼前的模样看着像一只未清醒的雄虎，脸颊两边还有着些许用黑色可擦笔画的胡须。
“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初中的时候还玩这些小孩子把戏。”
余晟津嘴里虽然在责怪，但他的语气也是在笑。
方继学把手臂架在余晟津肩膀上：“你刚刚出去抽烟的时候没有让她看到么？”
杨程淡淡地说：“傻子都看到了，除非芜媛比傻子还傻子。”
廖芜媛坐在吧台前，看着郑可茜从冰箱里拿出几款饮料。
“来，选两个。”
廖芜媛伸出右手食指，选下了西柚汁和茉莉茶。
郑可茜笑道：“就知道你会选这俩。”
郑可茜背过身去把其他饮料放回冰箱，接着拿出一只高款的透明冰纹杯，按照2:1的比例把西柚和茉莉茶倒入。
“加冰么？”
“不加。”
郑可茜接着说：“幸亏这是刚买的，现在还不是很冷。”
廖芜媛撑着脸看着闺蜜，低头询问说：“我和他在一起，你真的觉得好么？”
郑可茜抬起头看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如同两颗黑玻璃球。
“好啊，为什么不呢，我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
“你不会还在想高中那个篮球男吧？”
郑可茜把那个男忘得早就七七八八了。只记得他打篮球的，身高还行，身材优越。在他们那一届，像这样的男生每一个班一抓一大把，就连下一届的学妹们都羡慕他们这届的女生有着那么多艳福，因为基本没有丑的男生。
“没有了。”廖芜媛看着她手里的杯子，“那只是年少时的美好罢了。你敢说你自己遇到杨程前没有几个喜欢的？”
郑可茜丝毫不掩饰：“说实话，我以前喜欢过方继学。”
她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们俩能听到。
廖芜媛望向包间，包间里只剩下了方继学和杨程，余晟津不在。她眉眼里有一些许失落，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方继学确实骨相很好啊。他五官好看，那一双手的手指又长，几乎完美！而且，他长得特别像院士。”
郑可茜叹了一口气：“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跟他变成朋友的么？”
廖芜媛摇摇头：“不知道。”
郑可茜说：“他太发光了。我初中的时候其实蛮喜欢他的，真的。虽说人总会朝着光走，但在他的身上，我看得更多是他那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样子。就像很多人喜欢的理由不同，我对方继学也确实是因为骨相，毕竟一见钟情是有科学依据的。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写的第一本作品？”
廖芜媛读过每一部郑可茜的作品。她的出名作并不是她的第一本书，但廖芜媛读过第一本。
书名叫《繁星与旭日》，讲了一个表演系大学生与一个护理学学生的爱情故事。因为男主中暑认识，俩人在医院一见钟情，后来就慢慢谈起了恋爱，最后相伴结婚厮守一生。那个时候的郑可茜十六岁，文笔很稚嫩，更多的是有很多心理活动，大部分都是女主关旭晴的描写。廖芜媛记得，男主季星性格活泛，但面对女主的时候，感情就像认识了一个小妹妹一样。虽然他们最后走向了婚礼殿堂，但廖芜媛觉得这像是郑可茜的一场给自己编织的梦境。
“记得，那会儿我就记得你那本作品内心活动特别多。”
“嗯，那就是我初中的内心活动。”
郑可茜又做了第二杯饮料，这一次里面是橙汁和茉莉花茶。
同样的2:1，同样的高款透明冰纹杯。
“我本来想初三毕业的那一天跟他告白的，可是在那一天我并没有。因为我发现，我只是对光的遐想罢了。方继学这个人从我认识他就充满光，那种光就像众星捧月和万人瞩目。要知道在以前，余晟津就真的是小鱼儿，会说话，有着一堆鬼主意。方继学就是那种高配幸福版的花无缺，因为他家庭好，条件好，啥啥都好，就连成绩也好。我就为了他，拼命往前考。因为年级前三十名的话，可以在级会上站在一起。为了这个事儿吧，我就拼命往前追，追上他，就为了跟他站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几乎没有缺点，如果硬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他怕虫。”说到这的郑可茜语气倒是露出一丝回忆的笑容：“所以我才觉得他不真实。后来我觉得，其实跟他做朋友还不错，毕竟可以大胆尝试去做自己没有做的事情。你还记得我出名作么，若不是他动用他的人脉，我还红不了。虽然是间接帮忙的，多少也有点水花。后来我也慢慢磨练文笔，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了。”
廖芜媛听完这段话，她握住了郑可茜的手。
“我知道了，你是希望有一束属于你自己的光，对吗？”
郑可茜颔首，接着说：“对啊，我幸福的同时也希望你能有一束属于自己的光。毕竟我觉得你那个篮球男真的不可能了，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别人或者一堆人的光呢？人啊，就是互相彼此成为对方的光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任何事那都是独一无二的。”
廖芜媛很认真地回复：“这一点我很赞同你，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样。我从小到大我都最喜欢晴天，每次看到阴雨绵绵、雷鸣闪电我就害怕，尤其打雷。我家里人说，我小时候一遇到这样的天气就几乎从早哭到晚，用我妈妈的话来说哭着都能背过气去。大概……我对光也有不一样的眷恋吧。余晟津就是这样，我觉得他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跟他相处其实并不多，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用心且为人考虑的。”
郑可茜一边擦杯子，一边点头同意。
廖芜媛托着下巴再次往包间里看，余晟津正好跟她四目相对。即便灯光很暗，但他们俩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视线，互相传达着浅浅的在意。
郑可茜给她倒下一杯温水，接着说：“就好比我认识杨程的时候，他在跟我刚认识的时候，我因为版权抄袭的事情我在跟人打官司，他毅然决然把所有的资金拿出来帮助我。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刚脱离家里，所以他并不富裕，还有一顿没一顿的。说句不好听的，他那会儿还要靠我养呢！可我不能不回应啊，我把我写小说转让电视剧或者电影的版权费给他弄了这间酒吧，因为我认识他以来他就是调酒师，我知道这样的人他都希望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自怨自艾，而是一直坚持生活，情绪稳定，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当然了，方继学情绪也很稳定，但最终不适合我。”
廖芜媛喝着温水，用舌头轻轻地把嘴唇周围的水渍去掉。
“那你接下来怎么说？打算停笔一年么？”
郑可茜打开手机微信，打开一个对话框的PDF给她看：“你瞧，我第二本小说被一家公司看中了。”郑可茜用食指往上滑该文件：“这家公司叫正阳影视【1】。你知道这家公司的吧，就是啥东西都做的特别细节的那个，特效都跟真的一样那个。”
廖芜媛侧着头看着：“嗯，我知道，他们家的电视剧都很高质量，我也只看他们家的电视剧。”
郑可茜温声道：“现在他们那个电视剧三月底就要开机了。之前找到我弄了版权进行编剧类的修改，我是总编剧，他们已经给我发剧本进行最后的审核与修改。我现在已经写了一些了，然后今天早上还给我发了一些演员的选择。我想呢……有一些演员可以给你看看，看看你想叫谁。”
廖芜媛蹙紧眉头，闷声说道：“我能做数么？这可是你的剧本诶。”
郑可茜目光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拜托，这可是个好机会，人家公司人好让我选。万一哪一天公司不靠谱了，那我可没资格帮你想。”
廖芜媛问她：“你有做投票吗？”
郑可茜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倒是有粉丝在评论区投票。”
郑可茜切换软件，打开了米兰小说网APP。
她找到了一个论坛交给廖芜媛。
廖芜媛又喝了一口温水，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郑可茜第二本书叫《晚心》，讲述的是心脏内科医生和文物修复师的唯美爱情故事。
帖子上面有很多人选，都是圈里知名男演员，当然也有新人，不过始终还是稚嫩了些。
女演员已经选好，现在就剩男演员没选好了。
廖芜媛记得男主角齐昊是一个白月光般的存在。
身高190+左右，浅浅的梨涡是他的招牌。
一看到这个条件，廖芜媛想起了自己曾在多年前看的网络安全为主题的网剧双男主之一。
这类的题材在圈里其实非常少，因为微博热搜的缘故使廖芜媛有了兴趣，就点开看了。
本来秉承只看一集试试看的原则，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里面的男主角康辰【2】扮演者叫吴十二，因为剧里名字带‘辰’，吴十二的那些粉丝们都亲切地称他为十二时辰【3】。
吴十二一看就是个艺名，但廖芜媛一直很喜欢他的浅笑。
或许是梨涡加持，所以她一直都记得吴十二的模样。
廖芜媛看了看上面帖子的演员名单，发现并没有吴十二的名字。
反倒是下面评论区充满着一股子怨念。
【怎么没有康辰呢？】
【康辰才是我心目中的齐昊！】
【康辰的扮演者是吴十二吧，但他貌似不火啊！】
【这有什么的，我听说这一次是道姐亲自选男女主啊！我相信她的眼光！毕竟第一个作品翻拍电视剧，肯定要下苦心啊！你看现在哪里还有小说作家亲自下场的？】
【求求道寻常大大，赶紧请吴十二吧！他真的太适合啦！】
郑可茜的笔名叫道寻常。因为她很喜欢刘禹锡的诗词，所以前期这个笔名来由取自于她最喜欢的《乌衣巷》和《竹枝词二首·其一》。至于用这三个字，也是根据诗词的字数，她和廖芜媛随便抽的数字里选的。到了如今，郑可茜又声明来由也选自不才的寻常歌，因为她曾写过一部横跨六十年的、有关三代人故事的年代文，加上她觉得寻常歌合适，于是也算一部分原因。
也正是因为这部年代文，让她和丈夫杨程携手走在了一起。
至于道姐这个昵称，那是因为她长得模样比较御姐，加上因为她好几次参加活动的时候喜欢自黑开玩笑，大方爽朗的样子让大家都亲切地叫她道姐。
【如果每一个作者都这样，那该多好啊！现在那些脸看都看腻歪了，我觉得就应该给其他一些不火的演员机会。不然他们一毕业就失业了，也是挺可怜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
廖芜媛深吸一口气，询问郑可茜：“你认识吴十二吗？”
郑可茜抬起头，嘴里还有一根烟：“谁？”
从郑可茜的语气里，廖芜媛觉得她并不认识吴十二。
烟尾的橘黄微光一明一暗，廖芜媛盯着那束光愣了五秒。
廖芜媛收起眼神，平视郑可茜道：“吴十二。”
“吴十二？”郑可茜思考了好一会儿，“谁啊。”
廖芜媛自叹，觉得自己真心捡到宝了。
廖芜媛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打开微博搜关注人。
最后停留在了一个主页，交给了郑可茜。
郑可茜左手夹着烟，右手的食指划着该艺人的个人资料。
｛ID：吴十二A｝
｛公司：繁星影视交流所【4】｝
｛生日：19x3年12月26日｝
黄V认证，上面写的是：演员，代表作：网剧《竞网》【5】
微博内容很少，差不多一划能划到头。
“他能行吗？”郑可茜一脸难以置信，“看样子演技还需要提高啊。”
“你可以进行剧组培训，反而显得有诚意。这样既不得罪书粉，也能让这类小透明的粉丝感谢你，一举两得，这不是很好？”
郑可茜上扬嘴角：“好，就听你的。”
郑可茜把吴十二的微博主页发到她的剧组工作人员群，开始进行所谓的交涉。
外面的声音开始闹腾了。
杨程站起身，开始新一天的生意。
方继学已经离开好久了，杨程说他明天要播早班，就先走了。
廖芜媛拿着喝水的玻璃杯，正在抱着胳膊站在窗外看夜色。
眼前华灯初上，天上月明星稀。
她只感觉身后一阵温暖。
低头一看，一双大手环抱住了她的细腰和小腹。
“在干嘛呢？”
余晟津嘴里一股酒气，显然是有些醉了。
当然，还有一股韭菜煎饺的味道。
“喝多少啦？”
她背过手摸他的脸庞，接着转身，最后搂着他的腰仰头看他。
“嗯……没多少。”
“吃饭了吗？”
“吃了，一盘韭菜味煎饺。你呢？”
“我吃了来的。”
“吃那么早？再吃个巴斯克吧。”
“给你们吃的，我不要。”
“那你爱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嗯……”廖芜媛还真的想了想，“草莓蛋糕。”
余晟津的手很暖，下巴还抵在她的头顶。
因为他的下巴，廖芜媛觉得她的头顶很沉。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我听到嘻嘻哈哈的。”
廖芜媛转过身，抬头看着余晟津的脸。
余晟津脸上的痕迹已经洗掉，她伸出双手覆着他的脸，摸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么喜欢我的脸么？”
“喜欢。”
“为什么？”
“像赵云。”
“好像历史对于赵云的模样很多说法诶。”
“那你觉得呢？”
余晟津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他含笑道：“赵子龙可是一名儒将。”
言下之意就是：【我这个人，糙得很！】
大概是他嘴巴里的热气溢出来的缘故，廖芜媛的脸又开始没来由地红润起来。
“但他是恪尽职守，低调踏实，勇者无畏。”
说完，廖芜媛觉得自己脸湿湿的。
他在侧身亲吻着她的脸，接着又是紧紧地贴了贴。
“但你忘了，赵云还有一个特点。”
廖芜媛笑着说：“什么？”
余晟津用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善于识人！”
廖芜媛糯糯地回应：“真讨厌。”
余晟津声音慢慢沉下：“嗯……我真讨厌。”
余晟津把她牢牢地抱入了自己的怀里。
“Vous êtes l'exception et la préférence。”
“好听。”
“你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余晟津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呢？”
“你会发给我的，对吗？”
“那你不怕这句话是骂人的么？”
“你舍不得骂我，我知道。”
他低头对她发梢亲亲一吻，她能闻到他衣服上残留的酒气。
他哪儿都爱碰，唯独不触碰她那两片润泽的红色唇瓣。
她也不想问为什么了。
她想，他总会来的。
一想到这，开始她满怀期许地等着那一天。
这一份沉稳，这一具傲骨。
她很在意，也很喜欢。
像极了悃愊无华和朴实简单。
她内心又道：【这辈子只能是他了。】
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例外，也是这辈子唯一的首选。
电光火石之间，她愿意此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哪怕到最后是自己的生命，她也心甘情愿。
【1】原型：山东正午阳光影视公司
【2】原型：《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男主江辰
【3】原型：十二时辰=二十四小时=一天（该原型为演员胡一天）
【4】原型：胡一天第二个经纪公司
【5】原型：《亲爱的，热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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