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看着杯中颤抖的波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那,神的使命是什么?”
“消灭妖神,或者说,让洪荒之力不复存在。”花千骨淡淡说道。
“代价呢?”白子画冷冷的问道。
花千骨看着他,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
这个人独自在绝情殿冷冷清清的活了千年,如今刚有了些人气,却要再次失去了。
她的沉默已经给了白子画答案,他低头看向膝边的小徒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有师父在”
修仙到他这一步,生死早就看淡了,有些事他做就可以了,小骨还年轻,她要好好的活着。
有师父在,凡是她解决不了的,他都会说有师父在,花千骨听到耳里,也听进心里,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可每当他这样的维护,总是让她心里一酸。
她像孩子一样,将头靠在他的膝上,声音有些闷闷的:“师父,这次只能靠我自己了,神之身是洪荒之力最好的载体,只要我获得妖神之力,再将它散出去,就再也不会有妖神祸世了。”
白子画的手顿了顿:“会有其他办法的。”
“不会了,这一切都在我出生时就注定了。”
这话要是前几年说出来,她倒是会很难过,会想去抗争。不过她恢复了记忆,如今也只是有些不舍。
她舍不得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也舍不得白子画。
“小骨,别灰心,咱们马上回长留,去藏书阁查阅典籍,为师不会让你出事的,洪荒之力是天下人的责任,不该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说实话她还真不灰心,觉醒记忆之前她想的都是‘我不想死’,觉醒之后想的都是‘快叫我死一死’。
可是白子画这样无条件的维护,真让人窝心。
她撒娇似的在白子画的膝上蹭了蹭,“师父,这个世界已经不允许神的存在了,即便我们找到了散尽洪荒之力的办法,我恐怕也是不能长久的。”
“不会的。”白子画低垂着眼帘,“眼下一切还没有定论,你不要胡思乱想。洪荒之力由来已久,即便妖神再度出世,我们将他重新封印就好。”
“可上一次封印妖神是牺牲了所有的神,最后一个神也散了自己的血肉滋养了当时破败不堪的天地。”
“小骨!”
白子画难得的疾言厉色也没有阻止花千骨决心。
“师父,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早做准备,到时我们只会更加被动”
原主获得洪荒之力的时间快要到了,她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白子画对她的焦急不为所动,他随时都可以为了天下苍生去死,但是小骨不行,只要自己在一天,小骨就要陪着他,谁也不许夺走。
花千骨看着固执的白子画,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想了想,既然摊牌,那不如摊到底,以白子画的心性不会对自己如何的。
她下定决心后,从空间掏出一个毛茸茸的绒球挂坠递给白子画。
“师父,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的真身是一只九尾白狐,乃青丘狐帝之女白浅。
花千骨是我的历劫之身,带我解决的洪荒之力,功德圆满之后就可以神魂归位成就上神了”
白子画愣愣的结果白色的毛球,上面仙力流转,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茫然,“白浅?历劫?”
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师徒间的鸿沟,是他对天下的责任。可原来,他们之间甚至隔着世界的壁垒!
白子画低着头,花千骨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师父不停的抚摸着球球,就有些傻眼。
她原本是想把自己的狐狸毛做的毛球给他的,结果她随便一掏,就把四哥的拿出来给师父了,而且师父看起来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她尴尬的想着,四哥是上神,他的毛比自己的仙力足多了,师父带着有好处,而且四哥和她都是一个品种,想来也没差,将错就错算了。
她干脆抛开毛球的事不提,一脸期待的看向白子画:“师父,洪荒之力留着终究是一个隐患,我们将除它了也是大功一件,而且我也不会真的去死。”
她顶着白子画向她投来凉凉的眼神,讷讷的接着说:“虽然咱们可能不会见面了,但是只要我们各自安好,那便是做好的结果了”她说到后面就有些理直气壮起来了,总比原著强吧。
见不到面,各自安好。
可没了你,叫我如何安好!
“你很着急回去?”白子画平平淡淡的语调却让花千骨无端生出一股极强的求生欲。
“不是的,师父。”花千骨连连摆手否认:“我来时翼族已经蠢蠢欲动要发起叛乱,我身为昆仑虚弟子,自是要跟随师父出征的,我——”
话说的一半她忽然觉得白子画的眼神不大对劲,她缓缓的住了嘴,果然——
“师父?你之前已有了师承?”白子画此时的眼神和话语已经淬了寒冰一般。
完了
她现在怎么有种,在外面撩了个小妖精,然后不小心把自己已婚的事给秃噜出来的既视感呢。
但是能怎么办呢,话都说到这儿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白子画都气笑了,自己拿她当做唯一的徒弟悉心爱护,可她居然还有别的师父,而且还在自己之前!
滔天的妒火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滚,他沉声问道:“你既有了师承,为何还要拜我为师。”
“我是飞升之后才想起以前的事情。”花千骨感觉这次师父是生了大气了,连忙解释。
“你若早些想起来,就不会拜我为师了吧。”
那肯定的啊。
但她觉得她要敢这么说,后果肯定会很严重。
她干错如往常一般耍赖,扯着白子画的袖子晃了晃:“师父,你生气啦?”
白子画看着自己衣袖上那白玉般的手指,面色森寒。
她从前是不是也这样拉着她另一位师父的衣角撒娇,是不是也对着旁人露出这般魅惑的笑。那他呢?他算什么?
白子画用力抽出自己衣袖,扭头不去看她,“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那平静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醋意。
花千骨没想到师父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她挠挠头,这题超纲了,她不会啊!
白子画面上仍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可心里早已怒气冲天,她还想回去跟她的师父出征,除非他——
不对,出征?
他猛然回头:“你说你要回去出征。”
“昂”花千骨点了点头“翼族不满天族统治已久,我来时,他们已经有所动作了。师父作为天族战神,自然是要领兵出征的,我作为战神座下弟子也要上战场的。”
“战神”白子画目光深邃稍纵即逝,转而问起战事:“战场上刀剑无眼,你——”
“没事的。”花千骨见他松了口,欢快解释道:“我回去之后就是上神了,四海八荒上神不多,翼族更没几个,他们伤不了我的。”
白子画不着痕迹的搓了搓手指:“上神…和上仙。”
“上仙之上就是上神了”花千骨自觉贴心的解释道。
白子画低低的恩了一声:“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