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玥抱着怀中的大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恭敬地站在宫尚角的身后半步。她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令一旁守卫地牢的侍卫们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在褚玥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迅速收回。
宫远徵身穿单薄的贴身衣服从地牢里面走了出来,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侍卫将手上那盛放着他之前身上搜下来各式各样小物件的托盘跟在了宫远徵的身后。
少年容貌清秀,睫毛又长又密,被关在地牢中的时间久了,难免沾上了些许地牢的水汽,可是他那双如同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眸却没有分毫与他年龄相关的脆弱,尽是阴翳。
当宫远徵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等着他的宫尚角,还有落后半步抱着那件他最喜欢的大袄的褚玥的时候,他才露出了笑容,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把东西送到我房间里面去。”
宫远徵扭头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吩咐,话语冷冰冰的,完全没有刚才的模样。
一旁的侍卫得了宫远徵的命令,低头行了礼后,先端着托盘离开了地牢。
“哥,阿玥。”
虽然借着宫尚角的关系,在地牢内没有被苛待,但是湿冷的地牢还是让少年的状态变得有些虚弱,说出的话失了些许活力,宛若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狗。
宫尚角从褚玥手中拿过那件厚厚的大袄,披在了宫远徵的身上,又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许凌乱的领子。
“到我那里坐一会儿,有些话要和你说。”
宫远徵眼睛亮了几分,点点头,“好。”
——
茶具整齐地摆在案桌上,一壶新茶放置在炉火上煮着。一长排盛放着各种颜色形状的药材、草叶、花苞的小碗整齐的摆放着。
宫尚角正想拿起夹子去夹取几味放到茶壶中,却被一旁的褚玥拦住了手。她先一步取走夹子,头也不抬地将碗中的药材夹起放进了壶中。
宫尚角想到了褚玥刚才说的话,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却偷偷地瞟着低头不说话的褚玥。
“阿玥,帮我加些石斛。”
宫远徵见褚玥想要盖上茶壶的盖子,开口轻轻说道。
可褚玥就当做没听到一般,径直盖上了盖子,将夹子放回了原处,而后抬头盯着宫远徵的眼睛,也不开口说话。
“阿玥。”宫远徵也明白褚玥这时候已经有些生气了,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眸讨好地看向褚玥,希望她能改变主意放些石斛进去,“求你了。”
“……”
褚玥不开口,微微侧头看向宫远徵,不为所动。
宫远徵心下了然这是没得商量,撇了撇嘴巴,身形好像也缩了几分。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面,“哥,那个贾管事当真是无锋的人吗?”
“你和他共事这么多年,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宫尚角抬眼,反问他。
宫远徵咬咬牙道,“我自然是清楚的……”
“清楚了就不要多问那些有的没的。”褚玥专心摆弄着手中那有些沸腾的茶壶,头也不抬地打断了宫远徵的话,“别人不信你,你还不信你自己的直觉吗?”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
褚玥的话确实没错,宫远徵打小便见证了人情冷暖,常年与毒打交道的他倒是得了很准的直觉。若是贾管事是无锋,宫远徵同他共事这么多年,绝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
“但是真的很奇怪。”宫远徵蹙起眉头,几缕发丝从他的肩膀处滑落,“可是无缝令牌确实是在他房间发现的。难不成哥哥为了救我做了一块假的令牌?”
“呵,远徵弟弟说什么胡话呢。”宫尚角瞪了宫远徵一眼,“令牌自然是真的,不过是有人放在贾管事那里罢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
褚玥听不下去,将手中那杯泡好了的茶放在了宫远徵的面前,冲他微微颔首示意,“喝。”
“阿玥。”宫远徵端起茶盏送到鼻子边,嗅了嗅,五官几乎要团在了一起,又将茶盏放下,撒娇道,“苦~”
褚玥刚倒完另一杯茶水,放在了宫尚角面前,而后瞪了一眼试图逃过的宫远徵,“苦才好。正好让你脑子清醒一点。”
宫尚角闻了闻那茶味,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向褚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在褚玥看过来的时候,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一块真的无缝令牌恰逢时间地出现在了贾管事的房间,又恰好碰上角公子去搜查的时间。你觉得这个无亲无故的人,他在帮你?”褚玥冷哼一声,继续,“倒不如说是在害你。”
褚玥看两个人同款皱眉,这才用夹子添了些许石斛进茶壶中,随后又往其中添了些水,将茶壶重新放到了炉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