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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

我与你……我予你

谢云意总会在比赛前一天睡不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都是赛事老选手了,也经历过比需要抢分的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总在赛前睡不好,然后被导播切来的镜头公开处刑。

常悠给大家伙请的心理老师说可能是太重视比赛,心理暗示才导致自己越发紧张。

急于解决问题的谢云意发问:“那该怎么办啊?”心理老师摆摆手,说买点安神助眠的熏香辅助睡眠就好了,最重要还是不要给自己过大的心理压力,实在不行找人聊聊天都行。

一转身谢云意就跑上二楼的杂物间翻起了东西。

原本在旁边吃瓜的常悠缓缓敲出一个问号,“圆儿——你干嘛去?”

谢云意头也不回,有点心虚地答:“我记得上次有粉丝送了我个香薰,我找一找呐。”

“你要是敢动我零食,特别是我的薯片,我就把这件事说出去让你的直播间变成粉丝声讨大会。”

“我服了,有狗啊!我就找个香薰怎么你了!”

杂物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半天,谢云意终于走了出来。

“我靠悠悠你知道吗,我在那个角落里面翻了半天我以为找不到了,吓死我了差点去世。”谢云意捧着香薰一脸宝贝样儿。

香薰是玫瑰雪松味的,还不错。戴着耳机上来上厕所路过的刘念凑过去闻了闻,点点头表示认可。

抬起手谢云意薅了两把刘念的毛绒猫耳耳机。想着连二丫都觉得可以那应该是有用的,便喜滋滋点上了。

于是唐诗琳从楼下回房间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芳香,下意识居然认为是谢云意给明天的比赛做法。

“你干啥呢这是?”

“经理你来瞧瞧,怎么样?”谢云意故作神秘地邪魅一笑。

被问得一脸懵的唐诗琳,思考了几秒后认真道:“挺香的。”

谢云意比了个OK的手势就钻进了被窝,顺道还让唐诗琳关上灯带上门。唐诗琳心下了然,回到房间问常悠:“小圆失眠啦?”

“嗯。”常悠应了句,也缓缓躺下,闭上眼睛还不忘损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搞推销呢。”

唐诗琳嘿嘿笑了,“那确实。”

俱乐部的房间不太隔音,谢云意无意间模模糊糊听了全程。想着要不是今天她急着睡觉,敢这样编排她,这几个人就亡荡了。

凌晨四点,谢云意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房间里漆黑一片陷入了沉默。

她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不是吧这个香薰是演员啊?

感觉被欺骗了感情的谢云意到走廊上看了看,三楼的几个房间,甚至四楼的人都睡得沉。谢云意思绪乱成一团,不是你们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半夜失眠着实是憋屈的慌,谢云意决定去阳台吹吹风,结果谁知更清醒了。

百般无奈下谢云意只能下楼往客厅沙发上一躺,点开第五人格来了把匹配。

拿小号到低阶局炸鱼,被队友美丽的操作惊艳了一波,下意识嘟囔了一句:“阿锦快帮我…”

语气顿了顿,等着耳边传来轻笑和嘲讽的一句牛逼,可是寂静中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沉默。

深夜的丝丝凉风从窗户探进来,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独自一人在打,而并非在双排。

谢云意起身走向训练室,此时空荡荡的房间,属于谢云意和程奕锦的两把电竞椅背轻轻靠在一起,像在风中支撑彼此。

这种场景下,寂寞和孤独悄悄入侵了谢云意的心脏,她第一次觉得平常吵闹又拥挤的地方如此寂寥,映得她的心也空了一块。

可能是晚上的风太冷了,把我吹傻了在这深夜emo。谢云意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

于是第二天,早早起床的标杆常悠在客厅收获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和谢云意的第一缕起床气。

当常悠看到谢云意抱着个枕头缩在沙发的一角时整个人都懵了,她这个全队的妈妈肯定是担心谢云意感冒的。

推了推谢云意,常悠又喊了喊谢云意,被谢云意很不耐烦地拍开了手,换个姿势继续睡觉。常悠也不惯着,直接摇醒了谢云意。

于是谢云意一睁开眼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咳了两下,然后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吸引了注意力。

好巧不巧,正是降温了。常悠拉了她一把,嘱咐道:“快上楼回房间去,不然必感冒。”

谢云意只是点点头,站起身时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她强撑着走到楼梯旁,正巧程奕锦在上面准备下来。踏上第一步台阶的时候感觉脚下一软,身子就倒了下去。

在后面的常悠看谢云意摇摇晃晃本想上去扶一把,但没想到谢云意真的倒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好在程奕锦一把捞住了谢云意,好不容易早起一天就看到某个不知名女明星眯着眼睛走路,然后还在她面前碰瓷。

下意识地,程奕锦把人圈了起来,向上搂了一下才让谢云意勉强站稳。谢云意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不自觉靠在程奕锦身上,整个人依偎在了她怀里。

程奕锦感受到了怀里的温度,撩起谢云意额前的碎发,探了探她的体温,看到谢云意的眉头因为难受微微蹙起。

出门前,程奕锦一手揽着谢云意,另一手随便拽起一件外套裹到后者身上。一脚迈出门时还不忘回头嘱托常悠:“悠悠等会记得去遛狗啊,我送她去医院。”

离开俱乐部还要走一段才能打车,程奕锦一边撑着伞一边还要托住谢云意实在是艰难。

“阿意。”朦胧中谢云意听到有人唤她,瞳孔稍微聚焦,看着雨中人。

一把伞塞到了谢云意的手里,手掌覆着手背替她发力。

“还能拿伞吗?”谢云意烧的厉害,手却是冰凉的,手背的温度让她觉得温暖。轻轻握住了伞柄,应了声嗯。

随后就是程奕锦将她拦腰抱起,在雨中一步一步,沉稳又轻柔。本身谢云意骨架就小,人也瘦,如今生病后整个人就更轻了。程奕锦抱着谢云意计划着往后怎样把人喂胖点。

后面的事谢云意只记得一些零散的碎片,好像上了车后她不肯放开伞,非要抓着什么东西,然后就换成了抓着程奕锦的衣袖,又变成抓上了手。

去医院的路上司机不停的搭话,问是不是换季感冒了,程奕锦看着依靠在自己肩上昏昏沉沉的谢云意,回了一句她以前没这么夸张,一吹就倒。

其实也就是很正常的着凉感冒而已,谢云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打点滴,程奕锦一直在给谢云意要么找吃的,要么去药房拿药,来来回回忙得团团转。

睡了一会,谢云意半睁着眼看着走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程奕锦时不时从自己身前走过。她是真的很难受,但也是真的睡不着,发烧导致太阳穴疼,整个人像在失重星球漂浮,难以安然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奕锦回来了。谢云意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她旁边,然后把她身上的衣服裹得紧了紧,又捏了一下她的脸。

“起来喝点药。”谢云意晕晕乎乎地顺着程奕锦的手把药喝干净,还被喂了点粥。

在药物的作用下,谢云意的困意盖过了头疼,不自觉地靠到程奕锦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睡了过去。

感觉到肩上一沉,谢云意靠过来的时候程奕锦愣了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把谢云意揽过来,双手覆上她的耳朵让她睡得安稳些。

照顾别人本就是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程奕锦也不像别人一样习惯性地照顾他人。只是习惯多关照些谢云意,点外卖时下意识的不要辣,谢云意喝不完奶茶时的下意识伸手接过,生理期时下意识的递衣服和送东西。

程奕锦自认为说不上喜欢做这些事,只是习惯了照顾谢云意而已。

可是,程奕锦看着因生病而变得黏黏糊糊的谢云意,有些动摇了。越发不可收拾的想靠近她,想无时无刻看着她,和她在一起。

这不对,程奕锦心中警铃大作。

环抱着谢云意,程奕锦也没办法做别的事,干脆贴着谢云意的头也闭上了眼。

在外人眼里,医院的长廊上两个女生静静依偎在一起,窗外是雨后的天晴。温柔得好似一幅画,全世界都陷落在这一刻的宁静。

下午的比赛谢云意自然是没法上,不过打完针回到俱乐部后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谢云意坚持把直播挂着,听解说激情地讲解局势。

“天啊小满这个预判,思路清晰,天秀啊!”手机里传来解说对程奕锦的夸赞声,谢云意来了精神,坐起身扫了一眼。

看着屏幕右下角,四周昏暗的场景只有比赛机照射出的光,微微映出了程奕锦的五官。主屏幕上高大的建模上红字标注着GL_Max,步步紧逼的操作和清晰的思路让对手一步一步落入她的陷阱,将节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比赛很快结束了,MVP无疑是程奕锦的。赛后采访上主持人十分激动地夸着程奕锦的天秀操作的思路,只是程奕锦在台上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和开心。

等队友们回来还要一段时间,谢云意既不想打游戏,又不想刷视频,干脆继续睡觉。

结果当然还是睡不着的,谢云意望着天花板发呆。回想着当时在医院是怎样睡着的,还睡那么死,连怎么被程奕锦带回来的都不知道。

突然谢云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生活里,程奕锦这个名词出现的频率越发高了。

“阿锦帮我拿一下。”

“阿锦~你请我喝奶茶吧!”

“要走了哦阿锦。”

从前谢云意把程奕锦当队友,当朋友,再好一些也算得上闺蜜。可是现在越发觉得有什么事情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乱了谢云意的思路,掏出手机才发现是常悠打电话来慰问一下:“圆儿,好些了没?”

电话那头有车辆的喇叭声,还有人群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貌似是刚出场馆。

“好多了,明天应该可以上。”

“你别硬撑啊,有不舒服还是要…哎不是!”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常悠!你再墨迹一下试试呢!”刘念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圆圆你不行呐,吹吹风就感冒,好好躺着吧还是!”

常悠远远地骂了声我靠,林妍谦凑过来问谢云意要不要吃点什么,谢云意敷衍了几句随便。

电话那头夹杂着常悠的怒吼和刘念的嗔怪,以及林妍谦的极限拉扯。谢云意听着,心里流露出一阵暖意,低低笑了起来。

突然耳边安静下来,她以为是电话被挂断了,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正想看看屏幕就听见程奕锦还带点喘息的声音,她说:“冰箱里有吃的,饿了可以先凑合一下,我们马上回来,我给你带吃的。”

大概是程奕锦眼疾手快,抢过手机跑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说的话,谢云意一愣一愣的,默默回了一句哦。

得到了回应后程奕锦就把电话挂断了,谢云意急促的心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没有为了拌嘴而刻意提高音量,只是安静的,温柔的叮嘱她要吃饭,等她回来。

谢云意心里这么想着,好像有点疯。她猛地抓过手机在网站的搜索栏上敲了几个字,听着熟悉的旋律才感到一丝心安。

“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耳机里程奕锦轻轻唱着,听得谢云意手臂上起了些鸡皮疙瘩,甚至感觉自己又要烧起来了。

魏希宁今天表现比平常优异,关键节点抓住了对方的失误,逆转了局面扳回比分,也算是今天比赛的大功臣。一回俱乐部就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推开谢云意的房门进行一键叫醒服务。

“圆圆姐!下去吃饭啦!”

被魏希宁叫醒的一瞬间,扯下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程奕锦唱《虚拟》的录音的耳机,连录音都没来得及关掉就趿着拖鞋匆匆忙忙下了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有种很想看见程奕锦的冲动。魏希宁在后面看着谢云意的背影,心里纳闷谢云意怎么饿成这样了。

甚至谢云意的手机都被主人遗忘在了床沿,两根耳机线可怜兮兮地垂在床边。魏希宁把耳机抓起想放下时碰巧发现还有声音,无心八卦的她只想帮谢云意关掉声音,谁知一看到屏幕上的标题就愣在原地。

“GL小满《虚拟》纯享…?”魏希宁鬼使神差地凑近了耳机听了一下。魏希宁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么戏剧性的事情都让她碰到了,她也是受害者不是?不过魏希宁反应倒是快,一边下楼一边给远在RE的男朋友发了个消息过去。

客厅里谢云意刚下来就看见林妍谦和程奕锦正在把打包的晚饭拆出来。林妍谦听到声音先抬起头问她:“你好点了不?”程奕锦手上动作没停,却也抬头看她。

遥遥的,她和程奕锦对视一秒又很快扭开头。

“嗯嗯。”谢云意有点漫不经心地答话,眼神又不由自主地往程奕锦那边飘。程奕锦将热好的饭推到谢云意手边后就开始第一次絮絮叨叨。

“你挺厉害的,睡不着还往客厅躺,真是搞不懂你,床上是有针吗还是咋的?”

“不是啊姐我很着急呀你知道吗,今天有比赛我真的很慌啊你懂吗!”

程奕锦刚想再反驳几句,但是对上那退烧贴下雾蒙蒙的双眼,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时又不忍心凶她了。

于是程奕锦只沉默地看谢云意吃着饭。楼上魏希宁刚好下来,看见程奕锦眼睛都亮了,顶着被家庭帝位爆揍的风险,隔着老远向程奕锦喊,让她帮忙和谢云意借个耳机,随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饭厅,留下程奕锦独自疑惑。

只可惜程奕锦从楼上下来时神色如常,魏希宁疑惑道在饭桌上左瞧瞧右看看,硬是没看出什么别扭。

甚至程奕锦开始和谢云意聊起了赛场上的趣事,魏希宁大失所望,心底呐喊着给你机会也不中用,活该追不到人。

自讨了没趣,魏希宁扒完了最后一口饭,正准备上楼去就听见身后程奕锦突然来了一句:“我唱歌很好听吗?”

踏上台阶的脚一顿,魏希宁有点僵硬地转过头盯着程奕锦,而坐在她旁边的谢云意差点把手里的碗摔下去。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慌,谢云意只能心虚地吹嘘一阵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哦。”程奕锦往椅背上一靠,两眼直视着谢云意。

“那我以后唱给你听吧。”

这下碗真的要摔了,谢云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做着苍白的解释:“是真的很好听啊我说真的,我就是睡不着的时候刷到了你别多想啊。”

程奕锦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起身转过谢云意的椅子,让人只能和自己对视。

“对,睡不着的时候听了一下顺便设置个循环播放。”

被笼罩在阴影里的谢云意有些不知所措。程奕锦看着她的眼里只剩下自己的身影,颇为满意地弯了唇角,轻笑一声。

“阿意,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具体后来谢云意的失眠是怎样好起来的,大概是有人能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抱着她,轻声唱着她喜欢听的歌,告诉她安心睡吧,会一直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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