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清晨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的寒意，晓雾将歇，冬鸟乱鸣，木槿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露珠颗颗清晰可见。

繁枝一大早便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一炷香的功夫下来洋洋洒洒写满两大页纸张。

询问任辛如今怎么样，安国局势如何，最后注明自己决定多呆些时日。

宫门并不平静，待到事情了解询问宫尚角的意思，她想带他一同回去。

昨晚这些繁枝捻着信封一角往议事厅去，平日无事他都会待在那里。意外的是雾姬夫人也在，繁枝站在门口稍有犹豫。

金复目不斜视，除了最初的问礼也没有拦她的意思。

“过来。”

男人目光如炬，冷情的面容上稍有不同，雾姬夫人不用回头也知是谁到来。这样克制的眼神她曾在老执刃身上见过，当年老执刃也是这么看兰夫人的。

她笑着对进来的繁枝礼貌招呼:“姜姑娘。”

繁枝讷讷点头，回以一礼，大方坐在宫尚角身侧，让她过来便是没什么不能听的。

“听说子羽弟弟已经过了第一关，要回来了。”

繁枝惊讶，宫子羽有这么厉害吗？听宫远徵说当初连都在宫尚角都在里面困了十二天。

雾姬夫人也没什么隐瞒，宫尚角已经和她说开了，只要宫子羽是宫家血脉，他就认这个弟弟。

雾姬夫人:“是啊，云姑娘对他是用情至深。”

宫尚角已经探听到她弟弟的消息，待选新娘入谷那时便已经被无锋杀害，弟弟的遗物她不会认错。如今活着身上的期许便全部放在了子羽身上。

只待事情了结还能离开宫门去祭拜祭拜。

她丝毫没有瞒着的意思，大方敞亮，宫尚角没什么疑问，坦然接受。

倒也算是他的本事。

繁枝手上的力道加重，打心底里心疼他。宫子羽还能在里面多待些日子练武，可她听宫远徵讲那个时候宫尚角随即就出来了，身上全是冻伤。

送走雾姬夫人，宫尚角与她解释，“早日说开也好，宫门内都是手足血亲内部绝不可生事端。方才你还没来雾姬夫人说怀疑云为衫也是无锋。”

繁枝:“公子难过吗？”

宫尚角笑道:“宫门里成年男子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繁枝:“那也还是心疼公子。”

宫尚角笑而不语，顺毛般地抚摸她的头发，注意到她从进来就捻在手中的信封:“要我去寄信吗？”

说到这儿繁枝像献宝一样把信封递给他，“公子不若拆开看看。”

宫尚角挑眉，将最后一句念出声，“多待些时日。”

宫尚角:“具体呢？”

繁枝眼睛提溜转，装作思考:“这次将事情处理完应当是要赔上一辈子的。”

“公子想去我的家乡看看吗？也见见我的家人。还有任辛她最是欣赏强者，只要能打赢她肯定会认可你的！实在不行打成平手也好啊！”

宫尚角惊讶略有疑惑，“任辛不是……”

繁枝略有犹豫开口:“我没说吗——”

那年冬雪纷飞，漫天大雪洋洋洒洒，他们说“任辛”死了。

那时她跪在御书房里求自己的父皇放任辛一命，母亲的死跟她绝无关系。繁枝语无伦次慌乱解释任辛是去救她们的，母后也是……甘愿赴死……

安帝当时嗤笑繁枝太天真，他说:“昭苓，别任性了。”

世人皆道安帝深情，繁枝也想骗自己可都有什么用呢，她看的太清楚，没有半分骗自己的可能。

年少情深终是不比他对权势的渴望。

“任辛死了，你若是想父皇也不拦你去送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