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压力在一瞬间消失,就像是头顶的层云终于被拨开,露出明媚的阳光。冬墨缓缓起身,膝盖已然生疼,只怕是要上药才能好了。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冬墨看着夏明烨放松的神情,完全顾不得疼,心里只是想着一件事。
这场博弈,她赢了。
当然,也可以说是夏明烨不想追究,放她一马,但无论如何,都是她赢了。
这一刻,仿佛重获新生。哪怕之后还有很多关要过,冬墨也会有些信心。
果不其然,夏明烨下一句话就是:“刘才人遇害时,你离她最近,可有什么看法?”
冬墨刚想说,这话都不知有多少人问过她多少次了,又突然咽了回去。
夏明烨这还是要试探她呢。当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拿出最得体的微笑,又将语气放到最平缓,不紧不慢道:“臣妾实在不知。那夜臣妾睡得沉,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早上也只是听到了些许声响,臣妾只当是刘才人第一天请安有些事没处理,并未在意。”
冬墨想了想要不要加上几句为刘才人求情的话,最终还算放弃了。
还算保住自己最要紧。其他的,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夏明烨听着这熟悉的语调,心想这女子真是沉得住气,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和他平静地陈述,没有求情没有哭泣,倒是和他的胃口。可是,他还是要试一试她。
毕竟,没有比杨悦灵更适合的替罪羊了。
冬墨只见夏明烨把玩了一会儿杯子,忽然直直向她扔来,险之又险地擦过她的发髻,种种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那一瞬,她真想给夏明烨一个过肩摔,最好直接摔倒那堆陶瓷渣渣上,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被扎伤是什么感受。
好在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强忍住膝盖的酸楚,复又跪下,恳切道:“臣妾不知自己有何过错,还望皇上恕罪。”
夏明烨冷然看着她,声音都是冰冷的:“还敢狡辩?这宫中,再没有人比你更能给刘才人的宫里放蛇了,可不就是你害了刘才人?”
冬墨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听到夏明烨话音落下,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心脏才落回原处。还好,没有叫人直接把她拖出去砍头,就还有机会。
她迅速思考着对策,最后说:“皇上,臣妾并未做下这等恶事,那日夜里,臣妾宫中也没有人去到刘才人住处,还望皇上明察。若真是臣妾害了刘姐姐,臣妾愿意以命相抵,只是这事当真不是臣妾所为,臣妾不敢领罪。”
说完,她又抬起头来,眼神无比坚定:“皇上若要处置歹人,也要有些证据才好。”
夏明烨看着她跪在自己身前,却感觉这位杨宝林正在高处俯视着自己,眼神是那样的不屑。
可他才是更高的那一个,杨悦灵实际上也并没有蔑视的意思,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见吓唬这条法子不成,他又盯着冬墨看了许久。
冬墨回以坚定的眼神,并无一丝退缩之意。
良久,夏明烨道:“杨宝林说的在理。朕的确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能定你的罪的证据。不过……”,他手指敲击着桌面,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后可未必会这样了,你说是不是,杨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