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姜府。
当傍晚的最后一丝残阳洒下,沈簪衣才踏着悠悠的步子从府外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
旁边的空间多出一阵风,于无意中撞到了自己的肩膀,婢女棠儿惊慌地跪在地上。
“大姑娘,奴婢知错。”
从前的大姑娘自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她宅心仁厚,可沈簪衣不同,在她看来,犯错就是犯错,总要长长记性。
沈簪衣你倒是拎得清,这慌忙的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什么样的事情值得这么惊慌?
棠儿回道:“是刑部侍郎张大人,张大人府中出了事情,我正要去告诉二姑娘。”
沈簪衣挑了挑眉,看来这婢女是姜雪宁的人,张遮的事情,那确实是挺急的。
沈簪衣下去吧。
棠儿如临大赦地离开,虽未像之前那般小跑,但还是脚底带着风,迫不及待地见姜二姑娘。
沈簪衣驻足原地,脑海中闪过了一道人影,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凌儿。
沈簪衣把这些东西带回去,若是母亲问起来便说我去了张府。
“是,姑娘。”
赶车的车夫拿着鞭子驱赶,缓缓驶出一段距离,车夫在外说道:“姑娘,前面好像是谢大人的马车。”
谢危?
素白的手掀开马车的车帘,露出一张白皙无暇、娇嫩欲滴的巴掌脸。
“先生,是姜大姑娘。”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沈簪衣率先落下帘子,走下自家府内的马车。
沈簪衣刑部侍郎家中大丧,我也打算去看一看。
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帘子,尽管看了无数次,但她还是会被抬眸的一瞬间所惊艳。
谢危我也正有此意。
沈簪衣看着他,忽然便向前走了几步,她刚到他的胸口,看他总需要抬起头。
沈簪衣谢居安,你不一样了。
与四年前的谢危相比,如今的他显然多了一丝人情味,不似初来上京那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不食人间烟火。
沈簪衣我第一次见你时,你那时浑身都带着一股冰碴子,写着生人勿近。
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想将这人拉下神坛,成为自己的人。
冬日的寒冷并未散去,不过多时,剑书便为他拿来了一个热的汤婆子。
“先生,姜府的马车已经遣送回去了。”
谢危“嗯”了一声,便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沈簪衣,横眉看了一眼剑书,后者便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谢危张遮新丧而仕途搁置,他的新丧,我也难辞其咎。
没人比自己更懂得失去至亲的滋味。
姜府车夫早已带着马车回府,如今能用的只有谢危马车。
谢危先一步踏着台阶上马车,素白的手握着她的手,借着谢危的力道上了马车。
沈簪衣生老病死,没人能料得到。
带着体温的手覆上他有些冰凉的手,声音如三月的春风一般,和煦而温暖。
沈簪衣谢居安,不是你的错。
她希望他有人情味,而不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