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四日,通州大军及兴武卫悉数回朝,正月五日,朝廷关于通州搁浅事宜结束。
天家事宜,尽待眼前。
沈琅看着眼前的折子,捏着折子的手隐隐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沈琅张遮,你是说通州的事情舅父也参与其中?
“臣在调查时发现,原本走私军械的人正是之前燕家军的统领赵辛的侄子,所以臣怀疑,燕家之事乃圣上错判。”
“臣恳请——”
沈琅张遮,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天家之过,不可言说。古往今来,能直面自己错误的帝王本就很少。
此来,张遮这番话无疑是走在刀尖上,沈琅气的将手里的折子都扔了出去,顾春芳混迹官场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连忙跪在张遮与沈琅中间,声线苍劲有力。
“圣上,张大人性子耿直,况且来日多有劳顿,请允臣带他下去休息。”
沈琅揉了揉眉心,没什么气性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待人走后,他便继续和谢危交谈起来。
沈琅薛定非是定国公的骨肉,可此番归来他的表情不似欣喜,倒像是……
惧怕。
可一个薛定非,又何须害怕?
沈琅我疑心薛家有事瞒着朕,而且事情还不小。
“那您觉得太后是否参与其中?”
沈琅侧过身:“太后和舅父向来同气连枝,可归根到底,这江山姓沈不姓薛。”
万里河山,终究还是他沈家的。
……
“你啊,就是性子太直,那圣上的事情又岂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张遮学生只是疑心,燕家的事情。
顾春芳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学生啊,哪里都好,就是不懂得变通,长此以往,如何能在官场立足?
“罢了,我还不曾问你,通州之行可有收获,还有那谢少师,他又如何与逆党之人取得联系的?”
谢危和逆党吗?
“先生是个好人,你能不能不要将先生的事情说出去?”
张遮谢少师一心为朝廷,在上清观中也冒着危险前来相救,并无不妥之处。
“那便先将他的事情放一放,燕家之事圣上虽为批准,但在你们回来之前,圣上曾为薛远临阵脱逃一事发了震怒,此刻那些卷宗都在刑部衙门里放着。”
张遮那学生这便去刑部衙门。
“不急,你母亲曾偷偷来找过我,问你犯了何罪,此番回京,不妨先去看看母亲。”
张遮学生明白。
回家中的途中,无意间看到了一家酥饼,张遮脸色缓了缓,驻足停留。
他记得,母亲极爱那家酥饼,只是迫于家中苦寒,才舍不得买。
提着心爱的酥饼回家,家中的门却未落锁,他如平时一样推开门,见到的却是水缸边的一抹衣角。
心,在那一瞬间揪了起来。
酥饼,掉在地上,沾了灰尘。
张遮娘,你醒醒,遮儿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再无人应答。
皑皑白雪落,君入雪下骨。
他的母亲,还是在这一日去了,张遮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没有答应过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