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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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认为，他往生门门主及他手下的黑白二卫天下无人可敌，上官城么……直接杀了便可。

他看着可不像年轻的小叔父杜望春那么工于心计，也不像年无送那样老成稳重——他好像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单纯天真的孩子。

“公子，三思，”年无送搬着十七的肩膀不让他跪下去——跪下去就等于接令了，“洛冬哲不容小觑。”

花重锦抬眸，他总是很听年无送的话，因为年无送作为黑白二卫中少数有门主赐的名字的黑金三环侍卫总是像兄长一样沉稳，而他这一次抬起的杏花眼里水波去尽，笼罩上了一层要雾蒙蒙的、但毫不费心掩饰的杀意。年无迎脊背一凉——他年纪较小，和年无送是亲兄弟，可他却远不如年无送老成，他知道哥哥说错了话——黑白二卫几乎是花重锦亲手培养壮大的，从老门主那里几乎没什么经验的亲卫打成了一支可横闯百万敌阵的军队，在花重锦单纯但有些偏执的脑子里就是

无法战胜的存在，既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死门。年无迎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慎重的兄长会如此直白，当下一拉年无送的衣角，跪了下去：“公子恕罪！”

年无送脸色骤然煞白。

——年无迎跪下， 就代表他接了令。而年无迎不擅长暗杀，去了比十七还更可能被抓住，而往生门主的生死令一旦发出便不可换人。

年无送和十七双双跪下：“公子恕罪！”

花重锦眼里毫无波澜，面纱下看不清丝毫情结绪，他纤巧的手指拨弄着罐中的花泥，已被他制成了蔻丹：“年无迎，你不想去？”

年无送垂着头，抢先答道：“白卫不擅暗杀……”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花重锦真生气了。黑白二卫是他的死穴，平日往往看似天真的他一遇到黑白二卫的事便会偏执到不正常的地步。他将罐子放到了桌子上，杏眼无波。缀着墨色牡丹的面纱盖住了他颇中原式的面容，竟令下首跪着的三人不寒而栗：

“你们都不愿意去？”他叩了三下桌子，再次打断了三人请示的话音，涂上了蔻丹的手指从腰间一个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枚太极玄铁令，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着。他明媚的眼尾敛住，染上了不轻的戾气：

“我知道中原人才辈出，可要不是北境那个黄勋大意，洛冬哲不可能抢走北

境粮钱。往生门振我南岭，向中原长驱直入，有左使叔父在，我南岭总有出头之日！你们不去，也罢，我也要去看看中原镇北王的本事。”说罢，他将生死令往前振臂一扔，一袭红衣快得只见一道翩若惊鸿的残落花影，掠到花园外纵身，一把捞住了在日光下乌光一闪的阴太极生死令，倏忽间不见了踪迹。

年无送默然地看了花重锦离开的地方良久，还未自愧不如地叹口气，就听年无迎担忧道：“哥，生死令哪怕是门主接了，不成也是得被门徒们记很久的……”年无送看向他，一旁的年无迎接着道，“公子武功虽强，可——”

“我感觉这次要出问题。”十七开口，惜字如金道。

年无送面上不动声色，领着年无迎和十七越过围墙，望向天府街上镇北王府的方向，听得年无迎僵笑道：“十七快别说了，每次你开口都是乌鸦本体……”

残阳如血，落叶萧萧，一切同往年，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