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某个杂货间内,身着DYG队服的女孩靠着墙壁,蜷着手心,难掩眼下疲倦。
黑暗的房间内,亮起的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
本想出来转转,驱散内心烦躁的黎晓看着来电显示,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When I'm old and grown.”
“I won't sleep alone.”
“Every single moment will be faded into you.”
算不上太轻快的音乐在逼仄的空间内并不会引起多余的回声,却无端笼罩在她心头,像是在一点点攫取胸腔中的氧气,一寸一寸,尽显得压抑万分。
黎文远。
久远又不算久远的来电显示映入眼帘,破天荒地,才拿下胜利的黎晓只觉得喉咙发堵。
……
许久,在双方无尽的沉默中,黎晓才缓缓吐出一句:“喂?”
事实上对面的男人是谁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无数个祈盼着爱的日夜在这一刻散如飞灰。
门外,正欲敲门的钎城的动作停滞。
“你最近在打游戏?”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听上去便是成熟稳重,却相隔千里也难掩对这份职业的不认同,“你也是,出息了。”
黎晓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嘴角早没了笑意,是说不出来的悲凉:“黎先生,请对我的职业尊重一点。您百忙之中抽空给我打这个电话,应该不是为了寒暄我的近况吧?”
男人凉薄地轻笑了一声:“这么生分吗,我好歹是你爸。”
“您说笑了。”闻言,黎晓低低回了一句。
逐渐适应了黑暗的她只觉得周身的静物都随之晃了晃,脑海有些恍惚。
父亲。
上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是在什么时候呢?
千言万语在倾泻而出的那一刻全部收束。
“行了,省着你那一套吧。下个月你陆阿姨生日,在广州有个宴会。”电话那头的人强势地打断了她。
黎晓痛苦地闭上了眼:“……知道了。我会去的。”
“提前祝她……长命百岁。”挂掉电话的前一秒,她忽地开口,转而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像是要努力掩去眼底的干涩。
自她有记忆起,其实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长辈说话。那个女人总是说,作为真正的名媛小姐应该知书达礼,全然不顾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只是自欺欺人。
黎文远,他所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呢?
黎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无非是利益的交换,觥筹交错间虚假的笑意,所谓运筹帷幄的自傲,和“父亲”这个称呼的无端失格。
现在却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欲得到她真诚的祝福,又或者说,事实上只需她摆出其乐融融的样子,以掩盖海面下深沉的漩涡——这怎能让她不嘲讽。
奈何,想嘲讽的对象甚至不在身边。
泪水决堤的瞬间,童话里的公主死在了黎明前。
她太了解她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了,不得不用最为冷漠而世俗的目光审视,从中剥离出一条条名为有利可图的丝线,编织成硕大的网。
哪里称得上是尊重与否啊,分明是见她打出了名气,企图分一杯羹呢。
如此,他们会幸福吗?
黎晓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知道的。那个天真烂漫的自己,被永远困在了那段,畸形的童年。
……
平静如她的海底,谁能猜测它正隐藏着诙谐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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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归海化用了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最近沉迷抽象读物,在癫子和抽象女人之间偏向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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