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小时候身边总围绕着一个软乎乎的生命,很小很小一只,白色的身躯点缀着大团大团的橘色。
父亲与母亲是常在别人口中出现的人物,当他自己提起,想起的不是他们对他的尊尊教诲,而是别人口中的成功人士。
三岁前的他总是不记得父母的长相。
十岁时的雨夜,天总是干燥烦闷。他的母亲下了贺安传说中只听而从没见过的飞机。
清瘦的胳膊递过来一个类似书包的笼子——它只有一面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外面。
母亲拉开笼子的拉链,殷勤的介绍起它。“安安快看,这是妈妈在s市看见的小猫,当初见到它还是很小一只,近几天长大了点……是不是很可爱?”
贺安接过了猫咪,它好小一只,毛发湿润的每一处柔软都扎进他手掌。
小生命怯生生的观察起周围陌生的环境,下意识想要往回缩。不安分的在贺安手里挣扎几下。
这应该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猫,今天同学在班里炫耀自己有一只小猫,特别可爱,好多人羡慕。贺安想着,没轻没重的捏几下。换来它更激烈的挣扎。
什么是可爱,界定标准是什么。他思索不清,但他知道如何让母亲开心。“谢谢妈妈,好可爱的小猫啊,我很喜欢。”
母亲开心笑着,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安安乖乖的要听话,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来陪安安的。”
“对了,这是一只标准的小橘猫哦,你们要好好相处。”
“好的妈妈,妈妈再见。”
随即而来的是无休止的沉默。
他把猫装回了笼子——听说叫太空舱。
他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笼子似得东西叫太空舱,“太空舱”总让他感觉很自由,可是现实就是一个关住它的牢笼。
随意丢在一楼的角落,并不理会它挣扎的扑腾。这除了给房子增加诡异的怪声并没有别的用处。
次日猫咪被放出来——是保姆阿姨放出来的。
它还是怯生生的缩成一团,处在很小的一片角落。它到了陌生的地方缺乏安全感,不敢乱走动。
莫名的,心底涌上他无法解释的感觉。像是透过一团小到说不清的东西看见某个小孩儿缩成团子,放一双眼睛在外,警惕的窥探着要靠近的一切。
那小孩儿长着一张跟他一样的脸。
他不喜欢猫咪的情绪这一时间到达了高潮。头一回有了所谓的毁灭欲。
像是常年平静安和的湖泊突然被呼啸不止的狂风席卷,像被石头炸开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涟漪,而后是激烈后遗症。
撒旦的念头占据他全部神经,贺安望向猫咪的眼神开始越发耐人寻味。
要是捏一下,它会不会惨叫?会哭吗?猫有眼泪吗?骨头一点点掏出来会怎么样?他很小心,不用力。
……不知道。但是试试呢,不就知道了。他就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
它会痛吗?应该不会吧。
他有了第一个除课本外的疑问——猫有眼泪吗?
想实践的心思一天胜过一天,他在试图找到一个隐蔽,不会引来人的地方动手。
最好足够空旷,有水就更好了,必须要离垃圾桶近。妈妈说过垃圾不能扔地上。
酷暑最凉快的那天,保姆阿姨做车下了乡,说要好久好久才回来。
小猫还是小猫,轻巧的。时间一长,胆子大些,会做出最基本的活动。
它看出了保姆才是给它饭吃的,而贺安只是个奇怪的两脚怪。并不会搭理。
他拿出保姆告诉他猫咪最喜欢的猫条,试探性放在它跟前引诱。
后者毫无戒心的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