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李同光眼里的羞涩和欢喜一瞬间消失,他愣神看向前,呆滞地说:“怎么可能忘呢……师父……”
“师父,你是不是也对鹫儿……”
“没有。”任辛矢口否认。
李同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腹部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不信,他不信师父一点感觉都没有。
“师父,您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吗……”他惨淡地笑了一下,事已至此,师父可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做不到。
“任辛,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任辛背对着他冷声开口:“少年的你或许对我有一丝朦胧的好感,可那不过只是你自幼不得母亲怜惜的一种填补罢了。”她试图纠正李同光的想法。
“不……师父,我对您的喜欢,不是出于任何一种感情的寄托,我也从来没有把您当母亲看过。我对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刚刚……刚刚发生的事,虽然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又梦到你了……但是,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干什么。”
“况且那不是梦,任辛。”他少有的唤了师父全名,唇齿间纠缠的触感仿佛还在。
“你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不!”李同光感觉自己心底的那道声音又要开始叫嚣,他看着师父的背影,他梦寐以求千万次的背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抓住,他也这么做了。
李同光大步上前,脚步有些凌乱但却坚定,他轻轻地将任辛拦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却也没敢抱实。
“我真的喜欢你,爱你,想要你,是想要和你过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的喜欢。”许是因为受伤,他说话时还带着气音,但没有人可以忽略他话语中的认真和浓重的情感,“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分得清,我知道什么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您也别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了,我们刚刚……我……您察觉不到吗?”李同光耳尖和面颊止不住的泛红,这是他第一次当着任辛的面起反应,还……说了出来。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他的手拉开,转过身,和他对视。
“李同光,我知道你长大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身份,和我的身份,安帝要是知道你对敌国的郡主起了心思,他会怎么想?如今你长大了,你的目标也不再是拥有一个不被人耻笑的姓,做事情要考虑后果。”
“我……”李同光一噎,他的手还是轻轻地虚搭在任辛腰侧。
任辛退后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你想出人头地,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这样的你就不能有软肋,也不能有命门。”
“任辛已经死了。”
“全都忘了吧。”
“不!不是的!任辛!”
李同光极力想解释什么,他逐渐放下了在半空中的手,却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费尽心思爬到现在的位置,是为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任辛知道话今天要是不说清楚,那就永远都说不清楚了。鹫儿若是想要爬到那个位子,就不可以有软肋。
她也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李同光,你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一旦失去帝王的信任,你又要过回被人嘲笑,被人瞧不起的日子了吗?”
“更何况,你爱的只是你以为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任辛,我只是任如意。”
“任如意……”李同光低头喃喃地重复了两个字,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你现在在使团,是因为……宁远舟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交易?还有那个杨盈。”
“跟宁远舟没有关系,李同光。”任辛话里带上了几分怒气,“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你要是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想展现你的宏图大志,想实现你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愿望,就不能拘泥于情爱!”
“你不可能永远都是鹫儿,你是李同光,长庆侯。”
“不,师父……”李同光认真地看着任如意的眼眸轻笑了一下,平静又直白的开口,“我是想坐上那个位子,实现我的梦想,但那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在了。”
“如今你回来了,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没法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失不失去帝王的信任不重要,有没有一个旁人会耻笑辱骂的姓不重要,会不会过回以前的日子也不重要,以后会怎么样更不重要,这一切都不重要。”
“你对于我而言对于鹫儿对于李同光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我是哪个身份,你永远都是你,永远都在我李同光心中有一份谁都不可能撼动的地位。如果你不在了,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只是在这世上的目标,只是我不想继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活下去的目标。”
“我知道你想要天下太平,想要女子可以不用靠自己的容貌,不用依附于男人身上,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还有……想要查清昭节皇后的死因。”
“我从前把那些当做是你的遗愿,我这些年来费尽心思地向上爬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也并非是贪于权势地位。
你知道的,若是没有权势,这些都是空谈。现在上面的人,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等他们哪一天想明白这件事还不如自己坐上那个位子来的实在。”
“还有昭节皇后的陵,我不是没有去看过,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您去过那呢?
但是我不能去看,昭节皇后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谁都碰不得。我要是想往上爬做到那个位子,查清她当年为何不肯走的真正原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她。
这是您曾经教我的,没出手时要比所有人都能忍,出手时,要比所有人都狠。鹫儿一直记得,从未忘过。”
“这件事情不是只有使团,只有宁远舟可以办到,鹫儿也可以……”
李同光说到这里时,突然低下头,一改方才的镇静自若,忽然变得有些羞涩小声道:“生孩子也可以的……”
“你!”任辛抬手想要给他一巴掌看到他的伤又收回了手,她是真的生气了,“李同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苦心经营才爬到现在的位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李同光伸手牵住任辛刚刚想打又落下去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师父想打就打吧,鹫儿愿意受着,您别生气。”
“师父,鹫儿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心里眼里全都是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上天入地。”
“李同光!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口口声声叫我师父,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有没有想过,这是否有违世俗伦常。”
“长庆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许你做不到的愿。”
任辛把手抽回来。
“我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闲言碎语跟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我只要你。师父,这真的只是我的愿望吗,我们刚刚……您回应我了的……我不信您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动心。”
“还是因为宁远舟?他威胁你了?还是你们有什么交易,可以告诉鹫儿的,鹫儿可以想办法!您明明心里对鹫儿也有几分喜欢的,对不对?”
说不动容是假的,李同光对她感情的真挚与诚恳怕是这个世上所有的男子都无法做到的。哪怕是宁远舟,嘴里说着爱她,但实际还是想要带她归隐山林过他想要的生活,没有问过自己的想法。
她跟宁远舟是因为绑定了系统,绑定系统是因为鹫儿的命……
任辛神情严肃认真的问他,“李同光,如果我说,跟我在一起……”
“你会死呢?”
她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一次。不管怎样,鹫儿也应该有选择权。
“那就死。”
“能为师父死是鹫儿的荣幸。”
“鹫儿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李同光虔诚坚定地看着他的神明。
半响,他上前再一次伸出了手,将自己的心上人拦在怀里。
头抵着师父的脖颈,闷闷地传来一声,“别再赶鹫儿走了……让鹫儿留在您身边吧,师父……”
任辛一改方才冷漠的事情,她低头含笑,轻轻地揉了两下鹫儿的头发,轻声应道:“好。”
“不过在外面,不可以暴露。”她看向立马抬头睁着亮晶晶眼眸的李同光 叮嘱。
“师父……”李同光略微羞涩的问道:“可以再亲一次嘛?”
【再?!!!!!!!!!】
【任辛你…………】
[闭嘴。]
李同光说完就朝她靠过来,唇上却没有传来想象之中的触感。
她低头。
李同光在她脖颈间落下一吻。
“任辛,”李同光没忍住,带着缠绵爱意地再一次开了口,“喜欢你。”
“知道了。”
“好喜欢你。”
“嗯。”
“喜欢到骨头里的喜欢,喜欢到宁愿死了也要喜欢的喜欢。”
“好~”
【宿主,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