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一个十分完美的太子隔在下头天天指望着他退位让贤,就天帝那一副恨不得让天界成为他一言堂的样,搁谁谁心里不难受。
这样一算,天帝至少在未来几千年内是不会考虑立储的事儿了。
可俩儿子一天比一天大,本事也一天比一天厉害,小儿子更牛逼,还有个虎视眈眈背靠鸟族的亲妈天后,天帝晚上睡觉估计都辗转反侧,深怕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把自己推翻。
为此作为唯二的儿子之一的夜神,天帝必然会立起来和旭凤天后打擂台,夜神未来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胜,要么败;而两个结果对应的自然只有生和死。
邝露摸着良心说,夜神殿下其实真的挺好处的,有好处也不会忘了他,除了穷一点没什么大毛病,而旭凤呢,她对旭凤的感官也很复杂,她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热衷于记仇的人,这几年她也看出火神是个神经大条的神仙。
心眼子是有,但比起润玉可能缺了点,要他俩单独掰头夜神并不太可能会输给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夜神能忍,且喜怒不形于色;而火神不能忍,喜怒皆浮于表面。
说句实在话,夜神比火神更适合当上位者。
可夜神背后没人扶持,形单影只,便是有通天的城府也干不过天后的大炮射程范围。
夜神缺的不是本事,缺的是支持。
但这一点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夜神如今毫无争储的心啊!
这他娘的才是最让人头大的!
邝露心里想的明白,可她哪敢去和夜神说:你快去争帝位吧,你要不争你就得死。
这怕是分分钟被夜神一脚踹到南泥湾。
呜呜呜……
邝露捂着脸,要实在不行,她还是别凑这要命的热闹了……
而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措不及防的,邝露这厢还在想怎么跑路,那头就传来夜神亲母龙鱼族余孽簌离伏诛的消息,夜神身受重伤,至今是否安康还没有消息。
邝露在家里来回踱步,纠结要不要去看上司,可现下是风口浪尖,所有人都看着呢,她要去去了会不会被牵连?
可最后邝露还是去了璇玑宫,毕竟她还没有离职,再者她倒底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儿来。
邝露拿着从太上老君那里讨来的仙丹到的时候恰逢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她认识,是前蛇仙彦佑,另一个看起来只有几百岁的孩子她不认识。
“邝露!”
满眼焦急的彦佑看到邝露眼一亮,邝露点了点头,往殿门紧闭的七政殿看了一眼。
“殿下可安好?”
彦佑沉默的摇了摇头,“他受了天后的琉璃净火,很不好。”
邝露心下一紧,可被她说中了,夜神哪怕是条血条巨厚的龙也抗不过天后的琉璃净火,若不及时拔除琉璃净火恐怕会很糟糕。
她想了想,往七政殿走去,轻轻推开一条小缝,一眼便瞧见了正抱着自己握在床头哭的的夜神。
这会儿是没什么嘲笑的心思了,因为她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伤心难过,甚至绝望。
绝望到竟有了求死之志。
邝露心里一个咯噔,当轻轻即推门而入。
邝露脚步放的很轻,她走到榻边,一眼便瞧见了榻上的一颗珠子,那珠子正闪现着一幕幕光景,细看竟然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相处的影像。
她大概能猜到,是夜神与他的母亲的回忆。
本来母亲便离开了,这下难过的要死还天天看着玩意,不整出个抑郁症来才怪!
邝露当机立断的把珠子拿走藏到袖子里,又在旁边坐下,想了想还是低声道:
“殿下节哀。”
夜神抱着自己也没搭理邝露,邝露大约知道这会儿他谁都不想搭理的,甚至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可怜的孩子。
邝露少有的对夜神产生了怜悯之情,便是她不想沓这趟浑水,可瞧着夜神这副样子也觉得实在可怜。
想了想,她又道:“不管如何,作为母亲而言,夫人大约是不想见殿下如此的。”
邝露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就只能用自己看过的仅有的几本小说和电视剧来照葫芦画瓢的安慰丧母之痛的夜神。
她又差不多说了几句,原本以为夜神是不会理她的,却听到一道细微且沙哑的声音响起。
“作为母亲,又应该希望我怎样?”
邝露看向夜神,此时夜神正直直盯着她,似乎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邝露再傻也知道这要是答不好夜神能分分钟自闭给她看。
于是就斟酌道:“邝露是没做过母亲的,但对女子的心思大多能共情一二,不管如何夫人既然能不畏艰险生下殿下,养育殿下,必然是希望殿下能好好的活下去,邝露曾听初为父母的人说过,未有孩子时总是幻想以后的孩子成龙成凤成为世上最好最厉害的人,可当了父母以后看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邝露看着夜神,轻声道:“便是希望他平安健康,无灾无难度此余生。”
“大约那位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便只希望殿下平平安安的活着,只要殿下好好活着,就算是不能再见又如何?”
夜神愣愣的看着邝露,滚烫的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