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哪怕不如白日般明亮,至少能看清两人的表情,郑思澈再次坐下,不知是思绪带动还是怎,动作显得笨重了些。
郑思澈身份不普通,这是易时南还不知道的。
郑思澈和易时南对视着,嘴张了不知道多少次,却始终说不出那句话,易时南不由得弯了嘴角:“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便不说了,时间还长。”
郑思澈按住易时南的手,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副势必要说出来的样子:“从你我第一次见面,我就一直麻烦你…”
“这不算麻烦,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再者讲,如若不是你所谓的麻烦,我们如今怎能坐在这榻上聊天?”
郑思澈摇摇头:“这不是重点…不,这是重点,但我想说的…”看见易时南的眼睛,那样纯粹,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不应该卷进那肮脏的事情里面,“我是皇子。”
话语落,郑思澈能感觉到易时南的身体直了些许:“抱歉…我未曾告诉你,只是这个身份在这里是累赘,可我不想骗你,不想你扯进有关我的腌臜事,所以我告诉你,不管你接受是否,还是放弃我这个朋友是否,请你不要怪我。”
一时间,油灯油快耗尽了,光线弱了下来,易时南的呼吸声格外重,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郑思澈坐的腰都有些酸了,易时南才缓缓开口:“是吗…我确实是惊讶了,可我又怎会怪你,我们的身份差距,是我高攀你才对。”
“不会的。”
“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郑思澈讶异了一秒,他以为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的:“淮青,你怎么这么好?”
易时南不会告诉郑思澈,那一刻他想了很多,想到了郑思澈是皇室,必定是不许和男子在一起的,想到了郑思澈如果知道他的肮脏想法,他们就再不可能接触了。
易时南埋下了,那颗不会发芽的种子,就算发芽了,也会把它折断。
这个秘密,他到死也不会说出来。
“你呢?”易时南问。
“啊…”疑惑了一下,又反应过来说的是字,“京城前些年就不大给自家孩子取字了,就着名取个小字,父皇和皇兄都叫我小澈。”
“小澈也好,和你…一样可爱。”
突然陷入黑暗。
耳畔传来厮杀声,黏腻的液体溅在脸上,刺激感让郑思澈揉了揉眼。
郑明许跌跌撞撞的奔向郑思澈,隔着布料能看见那腿上被重重的划了一刀,衣摆颜色深了些,郑明许微跛着腿,想必是疼痛难忍,嘴唇有些惨白。
郑思澈手臂被郑明许用力抓着:“小澈,听我说,朝堂有变,顾言迟要逆反,他抓了大皇兄,你二皇兄被他逼死了,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活多久,你要好好活下去,至少,为二皇兄报仇,好吗?”
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郑明许脸色一变:“是榭明,估计顾言迟也快找来了,你躲起来,快些。”
不多说,郑明许拉着刚露面的一身血污的榭明钻进了一旁的小树林。
郑思澈耳边还徘徊着三皇兄那句躲起来,向四周看了看,还是选择躲在城楼下的草从里,草丛茂密,今日郑思澈穿的绿色,往里一躲,几乎看不出什么。
他就看着那树林,看着郑明许刚拉着榭明跑进去,就跟来了一群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暗卫,那面具他认得,他见过顾言迟画过,心猛的一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