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戚摇摇头，很为难的样子，我也不勉强她，她那时肯定和我一样痛苦，或许比我还痛苦，可怜。
“好吧，那就继续听我讲吧……”我从来没有说得这么开心过了，有人肯听我说话，还能给予我回应：“哎，生在这个世界，谈什么公平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小戚突然侧身抱住了我，她瘦弱的胳膊和我的胳膊撞在一起，硌的有些疼。但我并不想推开，这是我得到的少有的拥抱。
只是我的动作略有些僵硬，因为我身上狰狞明显的伤疤让我难堪，我变丑了，这样一个漂亮孩子还愿意亲近我，我总有些羞耻的感觉……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好看啊哈哈。”我尴尬地问她。
“你很好看，比我见过的都好看。”
“谢谢，你也很好看啊。”
“……”我突然觉得眼前忽明忽暗，好像一切都在变形，我渐渐看不清小戚的脸。突然有种无助的失重感……
我身体一抖，从沙发上惊醒，头也晕乎乎的。我渐渐回忆起这不像是梦，太真实了，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梦境里……我是因为脖子而感到羞耻。
我为什么会在沙发上，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哭。
我曲起双腿，将额头抵着膝盖……我睡了多久，我在身上摩挲手机。十一点半了，我看到方槐远五小时前给我发来的消息问我在哪里，我顾不上回她，拿了车钥匙就往城里冲。
我对精神病院并不熟悉，根本不知道周此君在哪个病房。我给方槐远打了电话，她秒接起回应我。
“你在哪儿呢。”我微喘着气问她。
“二楼，周此君也在，二楼最南边的那个病房，我在楼道里。”
“她人呢？啊？”我快步走过去只见到了楼道里的方槐远。
“她状态不怎么样，醒来后问我你在哪里。我说不知道，我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这个病房呢。”方槐远转头示意。
我迫不及待要冲进去，方槐远伸手拦住了我：“诶，她早换完药了，正睡着呢。虽然这儿不像公立医院那么严谨，但我怕你打扰到她。先去我办公室吧，她醒了会触发声控铃的。”
“她和你说什么了。”方槐远走的很快，我快步走跟在她后面。
“什么都没说，但看起来她不高兴。尤其是在没看到你的时候，我估计她觉得自己吓着你了，过意不去……你去哪儿了，你脖子怎么了。”方槐远打开手机前置对准我的脸，我接过她的手机下移，脖子处确实有一圈勒痕，但很浅，看来万戚是真的想对我下死手。
“啊？脖子……没事……”我想起万戚试图掐死我，想来一阵后怕。
“你跟什么人起冲突了，而且周此君精神状态不好，你不在她就更不好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方槐远严肃地“拷问”我。
“没什么，别问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她就突然……我觉得你应该教我点遇到这种事情我该做什么了。”我长叹一口气。
“嗯，你有想过，跟她分手么？”
“怎么可能啊。”为什么大家都在明里暗里提分手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你别乱问。”
“就是问问，她醒来之后一直皱眉，听说你不在之后连眼睛都不愿意睁了。”方槐远此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知道你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但发生这种事，患者的心情是最重要的，她妈办完手续就去学校了，但你关键时刻怎么能不在，你还什么都不跟我说。”
“抱歉……槐远，我没考虑那么多，但我是真的有些事情不好跟你讲，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方槐远这是闹脾气了，既为周此君生气也为她自己生气，生气我居然有事瞒着她。但这一切都太过荒诞，比梦还不真实。
“……你。”方槐远听后好像更生气了，突然她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拍开，她看清楚门口那人，面色不耐烦地捂了捂脸，看起来更愁了。
“……”门被打开后，那人也不说话，怔了一会儿后又慢慢手动摇轮椅往后退，我好奇地往那边瞭。
那人长的很漂亮，明明有凌厉的五官给人的感觉却并不生硬，她并不像现代人审美追求的那样白，黄色的皮肤偏白，是看起来柔和又舒服的，却给人一种惰美的感觉。长长的头发打着波浪卷，一时尴尬地看着我们。
她裹着医院的白色厚被子，坐在轮椅上，左手摇轮椅，右胳膊打石膏吊在脖子上，左腿也裹着石膏。上身只穿着件病号服，大腿被白被包裹，只有那看起来细又具有肌肉美感的小腿露在外面，一时不知道她是冷是热。
“不是，大半夜你不睡觉又来作什么？白天跟那群老爷爷老太太牌没打够？啊？吉祥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方槐远对病人是这种态度，不敢说话。
“那靠窗的位置要冻死老子！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晚还在啊，你这空间暖，我来睡会儿怎么了！”对方语气也不客气，她们像在吵架但又不太确定。她嚣张跋扈，也是，长成这样连面目狰狞都好看，都不用做好表情管理。
“你……嫌冷你就别一直赖在病院，这里是精神病院，而且你一直消耗病院的药品，一分钱都不交，还好意思嫌冷。”方槐远更来气，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瞪。
“古斯……张教授都说了，他会帮我，又他妈的没花你的钱，你急什么。”她边说边兀自摇轮椅进来，她的声音尖厉的很，却并不刺耳，竟还有种傲娇的感觉。但可能在方槐远那边就变成了挑衅。
“……”方槐远气得呼吸都变重了，我不敢再停留，方槐远一般不生气，但生气起来比谁都可怕。
“我……哪里是厕所来着？我找找……”我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诶诶！推我推我！我和你一起去！”那人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试图叫住我。
我退回来推着她走出了方槐远办公室的门，她并没有拦住我们，而是一直瞪着我俩，直到我们离开的她的办公室。
“所以……你干什么了，她今天怎么看起来火气那么大。”她开口问，我想你才是那个导火线吧。我将她推到二楼大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坐下还没她高，只好微抬眼看她。
“哎，我和槐远是好多年的朋友了，但是我女朋友住院了，因为她醒来的时候我没在，方槐远就生气了，她还气我什么都不告诉她。”我想想就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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