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起来，鼓足了那点点微不足道的胆量。
那声音的主人正“站”在我面前。
果然是上黑下白，及腰的黑色长发下是一张苍白的脸，大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竟觉得有点可爱。脖颈上一条深紫色痕迹很明显，像戴了一个项链一样。单薄瘦小的身上穿着件自脚踝的白色吊带裙，她呈半透明的状态，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气态还是固态的鬼。她是没有脚的，自脚踝处隐在了空气中，目前是飘着的。这……就是所谓幽灵？
她貌似只有七八岁。
我放下心来，还好她不是很丑。这双大眼睛倒让我突然想起了周此君。
“你……是……谁……”尽管她目前很可爱，但我害怕她突然变成什么。
“我叫小戚。”她很机灵，声音像清铃一般。
“万戚？”
“小戚。”她回答的很坚定。
“好吧小戚……”即使我满肚子疑问，可我不敢轻举妄动。
“你怎么变了？”在我打量她良久不知该如何同她相处时，她开口道。
“呃……嗯？”我想我现在的表情真的就像秦晓玩笑时说的那句，皱成了杏儿。
“这里只有我一只鬼，我也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了，不要走了吧？”她说的话我着实没有意料到，但我莫名信任她。
“真的？”我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哈哈这么小一点，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嘛。
“真的，小爱。”
“嗯？你怎么会知道我叫何言爱？”
“因为我认识你。”
“可我不认识你诶。”
“……你现在认识了。”
我敢保证她根本不是个孩子，三句一呛我。小孩子说话哪有这样的，她只是语气语调幼稚点罢了。
“哦。”我绕过她去看我香消玉损的几万多块钱的摄像机。
我没有再管万戚，拿起摄像机准备去城里看看能不能修好。
“你要去哪里？”她幽幽飘来，但始终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相机被你吓坏啦，要去城里修啊。”
“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这是我家，我不住这里住哪里。”
我开车时一直想着万戚，我还没有问她干嘛故意在视频里吓我，怎么会认识我。又为什么会那么想让我留下。我满腹疑问，频频设想，还好竹林柏油路上没有太多车。
她目送我离开时，只走在阴地。想来是她不能接触太阳。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充满阳气的人遇到一只充满阴气的鬼离谱嘛？啊？！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一边看副驾的摄像机，一边匆匆抱怨。
我将摄像机交给仪器店铺的老板，顺势买了一套新的厨具，大包小包搬回别墅。
“所以……你在这里已经很多年咯？一直是一个人？不对，一只鬼？”我下了碗面当晚餐。
“对，不对，我还遇到了你，你陪了我好多天。”她的身体是可以穿墙的，甚至有时看不到鬼却听得到声音。
“是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嘛？我那个时候也是鬼嘛？”我只在面中拌了点香油。
“是的，我感觉你变了。”
“变？她是她，我是我。或许我们长的一样习性一样，可我觉得我们接受的教育观不同，三观一定也不同。思想不同那我们肯定不是同一个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总觉得她既幼稚又成熟的，她说的话又让我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她既然能控制门锁不让我出去，又哪有理由不能控制我的梦境呢：“你说我变了，你怎么能保证是她在你面前做了伪装呢？要知道，人是不会变的。”
“你就是你……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说。”她的抱歉突如其来，打在我心上，措手不及。
“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吧……”她让我觉得好像自己在欺负弱小一样：“既然人死就会变成你这样子，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为什么我会看到你？”
“人死就会重新转世，但死之后一直回忆生前的痛苦，或是回忆死的时候的疼痛，就会变成我这样。”她的大眼睛水水的一直盯着我，嘴上却没有血色：“很多人不知道，只有转世过程中，小孩的灵魂也会变成我这样。等到他们的妈妈生的时候，才会变成人。鬼是不可以睡觉的，一旦睡着就意味着要去转世了。我在这里好多好多年了，看到过好多好多次月光，我无所不能，但我也会感到难受。身上像有虫子在咬我，像被太阳燃烧的感觉。”
“这样啊。”我根本没有听懂，但也不好意思让她再说一遍，听到这里没有别的鬼那我就放心多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鬼很久了。”她真的很爱做无语的表情。
“那，你以后可不能吓我了，我胆小诶。”虽然我很想问她的死因，但终归不太礼貌。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鬼。但曾经鬼故事还是看过不少的，比如不可以问笔仙她是怎么死的一类问题。我是有经验的！
“我没有吓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本来不想这么快的，但你那时好像不会再回来的样子。”
“我真的被你吓到了啊，你对胆小鬼不太友好好吧。”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万戚有点答非所问。她的眼睛真的很大，很可爱。信誓旦旦的样子和她一米左右的身高相悖。
“那谢谢你啦。”这就是哄小孩儿的乐趣嘛？我洗完碗后继续和她聊天。她除了外貌是小孩，其实思想行为都是成年人的状态。但她顶着这样一张小脸和瘦小的身体，我总忍不住拿对付小孩儿的语气来和她聊天。
“你知道，什么鬼最可怕嘛？”在我敲着电脑查询关于竹子的相关资料时，万戚冷冷地说了一句。
“什么鬼？”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生前没有一天是过得好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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