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这干嘛呢。”
一道阴影遮挡在身前，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孟鹤堂猛地抬起头，一片光影晃动之中，正好看见周九良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如此近在咫尺，孟鹤堂深深凝望着他，如山如海一般的情绪齐刷刷地涌上来，一时间竟让他眼花缭乱，分辨不清。
时隔数日，终于再一次相见，孟鹤堂看着他笑了笑，看似从容镇定，实际上连嘴角都在微微发抖。
他耸了耸肩膀，说了一个一眼就能看穿且两人心知肚明的谎。
“脚扭了，坐着歇一会儿。”
“……”
这样的开端其实也挺好的，彼此都体面。
周九良暗暗松了口气，突然间也打消了莫名其妙的拘束和不自在的感觉。
于是，他满脸嫌弃地看了孟鹤堂一眼，噘着嘴一抬下巴。
“朝旁边挪挪，挡我道了。”
“你等等。”
这么宽的楼梯间，哪里就能挡他道了？恐怕是故意这么说的。
可爱的小孩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别扭，孟鹤堂暗自发笑，伸手抓住周九良的手腕，慢慢的手指往下摸索，直至严丝合缝的握住他的手掌。
这个人显然不是铁了心要走，手一被抓住，脚步也就停下来了。
周九良的指骨纤细修长，指腹和掌心带着一层薄薄的茧，这样一只弹弦子的手被孟鹤堂握在掌心，一瞬间漫过心头的，是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踏实，也是一模一样的冰凉。
孟鹤堂的手一年到头都是暖的，两个人爱得最浓烈的时候，孟鹤堂也曾说过要替周九良暖一辈子的手，可惜后来终究是食言了。
时至今日，两个人都已经没有了精力再去追究。
“航航，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孟鹤堂一边说着，一边把装着泡芙的袋子递给周九良，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周九良等不及了又要走。
送到眼前的东西，竟和心中的渴望不谋而合。周九良眼睛微微瞪大，前世或者今生，无论经历了多少次，他仍会觉得难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你就当我瞎猜的。”
这一次，孟鹤堂没有继续骗他说自己学过读心术。
周九良拿着泡芙站在原地，目光飘飘忽忽，最后不受控制地落回孟鹤堂身上。
眼前这个男人乖顺的坐在台阶上，柔软细碎的发丝贴着额头，没有丝毫记忆里触人心弦的攻击性。昏黄灯光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留下或大或小的阴影，反倒显得整张脸棱角分明，他就这样仰着脸看过来，眼中似乎流转着万般情意。
周九良眼前一阵恍惚。明明被秦霄贤开车接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满后台的找他，可是现在真真切切看见了，纵使心里堵着千言万语，一时间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总不能让我在这里吃吧？起来，先进去。”
“我脚扭了，疼得很。”
“……”
“九良，你扶我呗。”
这个人，得寸进尺！
——
秦霄贤看见周九良连拖带拽把孟鹤堂从楼梯间弄回来时，整个人愣了愣，最后选择闷不吭声地走到旁边去。
孟鹤堂悄悄看他一眼，莫名很感激秦霄贤这时候的宅心仁厚，感谢他没有上来搅局。
周遭投来的目光过于稀奇古怪，可是归根结底也就那么点意思。周九良咬紧后槽牙，满脸写着不耐烦，一把将孟鹤堂丢在沙发上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踏实坐着。”
“好嘞。”
周九良挽起袖子，背对着孟鹤堂坐到沙发旁边的小马扎上，专心致志开始拆装泡芙的盒子。
孟鹤堂慢慢坐起来，温柔宠溺的目光尽管有些飘飘忽忽，最后还是一丝不漏的落在周九良透着一股子可爱劲的背影上。
这个背影比起从前，似乎单薄了许多，只有蓬松柔软的毛茸茸后脑勺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可爱。
“九良……”
“嗯？”
也许是吃到了想吃的甜食，连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周九良轻轻应了他一声。
孟鹤堂愣了愣，笑容顿时又灿烂了几分，原本只是一句没底气的试探，没想到真的得来了一个不错的开端。
“过几天就是北展专场了……你今晚回家住呗，咱俩对对活，到时候也可以一块去剧场，来来去去挺方便的。”
他说的词不达意，总是绕来绕去的，显然是担心周九良会拒绝他。
“好。”
周九良咽下了满嘴甜腻，点点头，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孟鹤堂大喜过望，强忍着把他抱进怀里的冲动，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想要擦去他嘴角的奶油。
周九良下意识想躲，身子顿了顿，又乖乖让他擦了。
秦霄贤坐在不远处看着，眸中光彩明灭不定，最终还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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