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捷尔德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瞳孔放大,身体就像是要痉挛般僵硬起来。过去的创伤记忆不断上涌,她快要恐慌发作了。
在钉锤猎罪之国边境,家暴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家暴的人总是有理由说的,农夫会说刚被贵族老爷鞭打完,压力太大没处发泄,便打老婆孩子。农妇挨了打,也有理由说的,比如孩子活没干勤,便打孩子。大一点的孩子挨了打,更是有理由说的,比如说觉得小的孩子太吵,便去打小一点的孩子。
捷尔德不幸就出生在这泄压循环中的最底层,打骂羞辱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再怎么求饶道歉也不会被放过,因为施暴方想做的事仅有一件,那便是泄压。但那时的她却捡起夹杂在辱骂中的只言片语的指责,迷信般地认为只要她按指责的不妥之处改正后,她便不会受苦了。
而最高的,就连父母都不可违抗的指责便是钉锤猎罪之国的教义圣典。她以最虔诚的心背诵着圣典,向钉锤圣父祷告着。她觉得自己会因此受到一点善待,但却被她爹一脚踹翻了。在市场上,她遵从着圣典的教义,卑微地提醒着自己的父亲应少饮酒将省下的酒钱分给自己快饿死的妻儿。她以为按着圣典规则行事便不会受苦,但她的父亲还是毫不留情地把她一脚踹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破口大骂,再猛踢了好几脚。
父并未因此受任何责罚,因为圣典规定,父打骂子,子理应忍受。她的虔诚不过是让她在那个家中更受讥笑。而她第一次被父善待,是因为她钻狗洞,从别人家偷来了两枚铜币,急缺酒钱的父第一次夸奖了她,她也因此成为今晚唯一没挨打的子。
钉锤猎罪之国对偷窃的刑法很重,像捷尔德这种赔不了钱的农民之女上了法庭都会被判砍手。因此捷尔德每次被逮到偷窃时,都会哭叫着求饶,让人痛打她一顿,而不是把她送上法庭。当时她是个枯瘦矮小的身上满是伤痕的可怜孩子,看着一拳就能被打死。因而被偷的人很少有人会真下狠手打她,如果打死了,反而要倒赔捷尔德家钱。送上法庭砍手又麻烦又显得自己过于无情了。但他们也知道捷尔德不会停止偷窃,因为父打死子无需赔偿。所以邻居们盯着她,用眼睛盯着她,眼睛叠着眼睛地盯着她,她靠近人便会被殴打,远离人便会因偷不到钱被父毒打。
就这样,在一年寒冬,她终于被修女爱斯林娜买下了。当她以为自己终于远离了在偷窃跟挨打中,放松下来时,她便在当天夜晚时陷入了强烈的恐慌中。她痉挛着,哭叫着,恐慌着。正因为远离了压力源,她才终于能正常地展现出自己的恐惧。但修道院的孩子们不会理解,她们只会觉得她疯了,叫她安静。修女爱斯林娜太忙,无力关注于她。
唯有应怜己注意到了她,捡走了她,治疗了她很久。听捷尔德说完了她的过去,再慢慢地摸着她的头,说道,她从今以后都不用偷窃了。以及,感到害怕也没关系,她会陪着她的。
“混账哥德夫雷。”捷尔德颤抖着说,她抑制住了自己的恐慌。火球在她手中凝聚成型,轰在了方才打她的人脸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