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因为....”他人的欲孽已经加注我们身上。就在此时,天雷轰下,那盛大的雷霆在惊慌不已的她听来便是神明的警告。于是,她改口苦笑道。“命运。”
惨白的雷霆照亮尤金尼亚茫然的脸庞,接着又在应怜己的阴影笼罩下黯淡。“还是,没能理解吗?”她自言自语道,“算了。”她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她知道哭泣着的尤金尼亚最终会选择哪一方,桑德那一方。他还是割舍不下墙内,但这样是不行的。割舍不下墙内,又挂念着墙外,只会让墙内的人们更加不放心他。
你不能指望怯懦的人们不恐惧灾祸。恐慌,是非常正常的情绪。担忧他人伤害自己,所以想预先砍下他人的手脚。担忧他人伤害自己,所以想预先毒死他人。死物,是最为安全的。所以用偏见排斥任何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存在,如果可以的话,想杀死任何与自己不同的存在。
想杀死神明,想杀死魔女,想杀死北境战士,想杀死半人半神。这都是人们会有的想法。在公民大会集体投票制下,你怎么能指望大众不被一时的恐慌情绪煽动,在杀与不杀间没有选了杀呢。尤金尼亚必须要向大众缴纳投名状啊,他没有反对的资格。桑德看得比尤金尼亚明白些,他想尽可能地在月桂之城的手中保护尤金尼亚,又过不去尤金尼亚可能会伤到城邦那关。所以所有事都做得这般拧巴。
‘但我不一样。’她想,‘我已经受够了强装强大的日子。啊,圣母啊。我从小就做了父母的父母去原谅父母。我为什么总要去体谅比我强大的人呢。我很强吗?不,不。我很弱小啊。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啊,不凭借一些阿Q精神就无法自欺欺人活下来的弱者啊。总是被迫向强者低头,承认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还不得不体谅强者的弱者啊。没错,承认自己的弱小,承认自己的弱小啊。然后为了生,不顾一切的去挣扎吧,应怜己!你该明白,这世上只有我爱你,是的,从来都只有我爱我自己了。’
‘我得为了我自己去挣扎。’幽幽的火光在应怜己的眼眸中一瞬燃起。她拽起尤金尼亚的头,“桑德跟我说过一件有意思的事。他说你喜欢我。”她觉得好笑,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恶劣了,果然人的下限永远都能被生活一次次地再突破。“所以最后一次见面,朋友啊,让我们吻别吧。”说吧,她便不顾尤金尼亚的反应,强吻了他,再咬破了他的舌尖吸血。
论法术施法的追踪效力,那当然是心中血大于舌尖血大于指尖血,再大于其他血跟毛发。她是个多疑的家伙,思维一换,就算是把曾经的朋友她也能当敌人对待来以防万一。
尤金尼亚被她身上的绝望传染了,他觉得他的朋友彻底疯了,疯到完全不能与之交流的程度。此时此刻,亲吻更显荒谬。来个人杀了他吧。他想,他其实也不是非常想活。他究竟有何缘由,必须要活在这荒谬世界?他握住应怜己的手,想让他直接杀了自己,但他被甩开了。他注意到自己下面起反应了,‘他是因为这个缘由才推开我的吗?’他眼神灰暗的注视着应怜己的背影,而那背影别说回答了,连一个回身的眼神都欠奉,在他的眼前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