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六年秋。
这日是稷下学宫大考的日子,无论是何身份,只要通过了学宫的考试,就可进入学宫学习,若是能通过祭酒先生的测试,便能直接拜入祭酒门下。
稷下学宫不只是单纯教书一个学堂,里面先生无一不是各界的宗师,扬名天下,从者如云。
所以,学宫的测试,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胡错杨鸿儿,你真的不想去吗?
胡错杨摸了摸萧羽枕在她腿上的小脑袋,无奈的开口,都哄了好几日了,怎么还是不想去呢,去学堂读书多好啊,能交到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萧羽母后,还有两个月才到我的六岁生辰呢。
萧羽脑袋一转,将整张脸埋在胡错杨的腿上,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他还是个小孩子,没到上学的年纪,不说差两个月,就是只差两天也不行。
胡错杨去学堂不好吗,能交到许多志趣相同的好友呢。
这皇宫虽然人多,但属实是无趣了些,她的大儿子不就是因为霍霍够了皇宫,无聊了,所以才天天想方设法的往宫外跑吗。上次被准许能够自己骑一匹马之后,就天天往马场跑,有时甚至还会骑马跑过长长的宫道,将宫规坏了个彻彻底底。
萧羽我还未满六岁。
萧羽闷闷的开口,他就是不想去学堂,他的字还是没有练好,而且去了学堂要整整一天都不能看见母后了,他才不愿意去。
胡错杨好,那便不去了。
孩子开心最重要,明年再去也是一样的,反正宫里还有老师教导。
稷下学宫外围,似乎半个天启城的人都来围观了,把外面挤得水泄不通。城防营出动了五支小队赶来,才勉强打开了一条路,供真正参加大考的人进入。
“户部尚书的小公子!”
“礼部侍郎的二公子。”
“洛将军的四公子?”
“江南段家的少掌门?”
……
萧羽母后,学堂大考都要开始了,哥哥怎么还没来?
没有考试与入学的压力,萧羽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推开阁楼的窗户,好奇的往下瞧,学堂内挤满了要参加大考的人,但是唯独少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胡错杨一早你父皇就让瑾萱将人接走了,应该是在路上了。
“让一让!”
萧楚河大喝一声,骑着扶摇匆忙赶了过来,都怪父皇,说好了要陪他参加学堂大考的,却在今早告诉他不能来了,哼,若不是还要参加大考,今日太安殿的屋顶就要翻修了。
萧凌尘萧瑟瑟这出场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角落里的萧凌尘看着马上肆意的少年,轻“啧”一声,他也应该骑马来的,多威风啊。
“这是谁啊,当街纵马,太放肆了。”
“是啊,都城中不准骑马是国法明文规定了的,就是皇帝出行也是用的马车……”
其实十多年前,天启城中也有过当街纵马的人,不过是学堂祭酒李先生的弟子,无人敢置喙罢了。自从李先生离开天启,他的几位弟子也先后离开天启,就再也无人敢如此目无王法,当街纵马了。
“永安王!”
离得近了,终于有人认出了骑马之人的身份。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消音,如果是永安王,那这个规矩确实可以先往旁边放一放哈。
毕竟,永安王曾经真的凭一己之力将历代皇室守了许多年的规矩给改了。
第一次便是宫宴的席位。
永安王与明德帝共席,言官上奏此举不合规矩,父子二人依旧我行我素。
第二次是皇子六岁移居的事情。
为防止外戚干政,皇子皇女一旦到了六岁就要离开母亲身边单独居住。而永安王六岁生辰之后却仍然住在长乐宫中,更不用说还未成为太子的永安王经常宿在太安殿的事情了。
对此,明德帝都只有一句话:在北离,孤就是规矩。若是众位爱卿觉得不合规矩,那孤便改了那条规矩。
萧羽英姿飒爽。
胡错杨一看萧楚河面目表情的脸就知道,父子二人又起了龌龊,无奈摇头,不知那位儿子奴又要怎么将人哄好。
学堂之中,有人弹琴,有人作诗,甚至还有人现场扎针……
谁看了不说一句包罗万象啊。
萧凌尘萧瑟瑟,你今日准备考什么啊?
萧凌尘一只手搭在萧楚河的肩膀上,身上那股子天潢贵胄的气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凌尘嗷呜……
被萧楚河一肘击中胸口的萧凌尘发出痛苦的哀嚎,谋杀亲兄吗这是?谁又惹着他不高兴了,纯纯就是那他来撒气嘛,为什么啊?
一想到被人失约了这件事,萧楚河内心就极度不爽,还没有人敢对他失约过,真的是太过分了。但是,萧楚河摩挲着腰间的无极棍,他又不能真的提起棍子将爽约的那人暴打一顿,瞬间就更气了。刚好就有个人不知死活的撞上来了,那就怪不得他了,就算这个人是对他极好的哥哥也不行。
萧楚河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哀嚎声半真半假,并且极其爱演的萧凌尘,径直朝着武学场走去。
对自己的哥哥可以手下留情,但是别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萧楚河抽出腰间的无极棍,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比武台上。
“无极棍?原来是小王爷啊。”
台上考核的人轻轻一笑,世人皆知,百晓生破例收了一个小徒弟,天资极佳,是北离的永安王,据说百晓生对这个唯一的弟子十分的疼爱。
被戳穿了身份的萧楚河也不恼,反正总是要被知道的。
“小公子,准备……”
那人刚想问萧楚河是否准备好开始比赛,却见萧楚河已经扬起棍子朝着他狠狠砸下来了。
比武之人瞳孔微缩,玄身避开萧楚河的攻击。这小王爷,忒不讲武德。
想要发泄心中不满的萧楚河才不理会什么武德不武德的,运起乘风踏云步,无极棍又舞出千万朵棍花。
对面的人瞪大了双眼,怪不得能让眼高于顶的百晓生收他为唯一的弟子,这何止是天资极佳,这分明就是妖孽,短短两年,是怎么将乘风踏云步和无极棍法修炼到如此地步的。更遑论皇子还要自小研习诗书典籍,君子六艺了,这天赋真的能称之为北离第一天才了。
“止。”
虽然只有几招,但是已然能看出永安王的功底了,不必再试了。
可是,那位小殿下似乎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