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孙头头道歉了。”任天真对于简禾斥责自己的话语没有反驳，只说出了这一句话，将手上的葡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站在原地更显局促不安。
“你的确该道歉。”简禾不可置否。
“任天真，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在面对许萌的时候？”简禾一米六八的身高，需要抬头才能和任天真对视。
她的眸子里都带着审视的意味，任天真不敢直视。
“你是不是想着，你可以去弥补她？你可以照顾她一辈子，把她当成你的妹妹？你可以带她在师承班学习，与人交往，直到她渐渐变好为止？”
任天真诧异的转头，双眼中闪过慌乱。
他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可是他从未说出口过，简禾又是从何知晓的？
“你不用惊讶，我在美国修过心理学，你的神情和动作暴露了你。”
简禾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任天真，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会给你打低分，因为你的医患关系过于淡泊，这是个最基础且重要的地方，你是医生，她是患者，你连最基本的边界感和分寸感都丢失了，你真的是一个称职的医生吗？”简禾声音冷然。
“可是我不想把所有的病人只看做病人！我不想把他们全都规划成abcd类的病症，或者甲乙丙丁病人！”
任天真像是突然触及到伤心事，声调拔高。
“肖老太太，是我的患者，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我陪她说话的时候，她求我握一握她的手，但要求我脱下了手套。”
任天真声音有些哽咽，别开脸去不让简禾看见自己的失态。
简禾正色看他，倾听他的话，她知道，他此时需要一个宣泄口。
“她，握着握我不戴手套的手，她说，那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作为一个人被对待着的，没过多久，她去世了，简禾，你能懂我的感受吗？”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行清泪缓缓划过任天真的脸颊，静谧的空间里， 只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我懂，任天真，这不你的错。”
背后传来了人的体温，少女身上的蜜桃香味弥漫了他的鼻尖，她知道，这是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
她环住他的腰肢，脑袋轻轻的靠他的后背，“任天真，这不能怪你，无论许萌，还是肖老太太，都不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任天真一怔，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不是自己的错。
他的父亲只会嫌弃他丢了自己的脸面，他的母亲虽然护着自己，但眼底对自己的失望却怎么掩盖不住。
可明明，他已经尽力了啊。
他没能及时诊断出许萌的宫外孕，可他也有努力补救啊，切除单侧输卵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没有剥夺许萌做母亲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要怪他？许萌一家找上门不依不饶，自己的父母却只知道诘问。
想到此处，她回过身抱住简禾，泪水再也忍不住。
简禾能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湿润，那是任天真的泪水。
她轻叹一口气，静静的陪伴着任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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