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任如意刺杀成功后的第二天,李同光和初月便率兵突袭北磐大军,杨盈则留在了城中照顾伤兵。而丁辉却陷入了两难。
那日见了宁远舟,他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给宁远舟喂了一颗更始丹。可一切却毫无起色。甚至连金媚娘都拿不准宁远舟是否还活着。他想将这事告诉杨盈,却又怕一切空欢喜一场,反惹的众人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口更添麻烦。可不告诉杨盈,难道就让宁远舟生的希望从指缝中溜走么?
他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去找杨盈。行至半路,却见李同光和初月已然回城,一同回来的还有夜袭北磐王族营帐的朱衣卫小队。只见李同光面色悲痛,手中捧着一个木盒子,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支凤钗。
杨盈闻讯一路跑着过来,却在见到李同光手中的盒子时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李同光进了一步,她就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丁辉在一旁看着,也觉着不可置信,明明前一日金媚娘说了交给她。怎的会!
一时间,整个合县都陷入了悲伤。
“杨盈!”
李同光压着嗓子喊她。
杨盈擦了擦眼泪,走上前去,接过那个盒子。
“师父就交给你了。”
李同光异常的冷静。就像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初将军,全军今夜休整。明日梧帝大军就要到了,三个时辰后随我出城迎敌!”
初月看了一眼李同光,见他眼神坚定,神情自若。便不再多言只道了声“是”。
当夜,丁辉来到宁远舟的“灵前”,顾自跟宁远舟说了起来。却不想才说了几句,灵堂的蜡烛却被尽数熄灭,一个黑衣人一阵风似的来到他面前:
“宁远舟我要带走!”
是金媚娘。
“金帮主?!为何?如意姐呢?”
丁辉忙问。
“命悬一线。”
“可为何要带走堂主?仍是不告诉殿下和庆国公么?”
“我会尽力救他们,如今梧帝大军即将到达,有没有他们合县的危机都以解决。他们能做的都做了。若是他们能活,那就让他们为自己活一次吧。比起什么事后的封赏,自由自在了无牵挂的活着才是他们想要的。若…他们活不了,那至少他们也死在了一起!”
丁辉闻言沉默。
第二日凌晨,李同光率军出发,而丁辉则被留下保护杨盈。当日巳时,梧帝大军到达战场,战局开始扭转。联军连日大捷,直至将北磐人赶出关内,回到关外!
任禄牵着初月走了约莫三里地,来到一片竹林,林子中央盖了一间茅草屋,屋前挂了两盏灯笼。此刻已被点上了。
“姑姑,你快些!”
任禄看着那点亮的蜡烛,心下欢喜。这地方平时基本没人来,能来的只有她的爹爹娘亲。
初月笑着应下任禄,抬头却看见茅屋里头人影绰绰。初月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待走到门前,却失了敲门的勇气。
“叮铃…”
一声风铃脆响,初月瞬间热泪盈眶。竹门缓缓的打开了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身高八尺,样貌俊秀。眉眼间是历经世事后的云淡风轻。只是那头青丝却掺了些银发,而且在这春夏相交的时节里,他还裹着一件黑色的大狐裘。
“咳咳咳,初月?”
“宁大哥。”
“远舟,是媚娘和阿禄来了么?”
任如意红衣似火,眉间带笑的走了出来,却在见到初月的那一瞬间迟疑了片刻。
“娘亲,娘亲!”
任禄兴奋的越过宁远舟扑向任如意。任如意轻松的就将她抱进怀中。
“娘亲有没有想阿禄呢?阿禄可想你了,每天做梦都想,比哥哥想,比爹爹都想!”
任如意被她逗笑了,亲热的贴了贴脸又摸了摸任禄的头。
“好。”
“你看,阿禄可乖了可能干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找十三叔,是我把她带来的呢。”
任禄看看任如意,又看看初月笑的灿烂极了。
宁远舟转过头,看了看任如意,又抬手摸了摸任禄的脑袋,转而对初月说:
“进来吧。”
初月跨进门,眼前的一切却再一次狠狠的掐灭了她心头的希望。
六道堂众人的灵位摆在不远处的台子上,牌位前的贡品和香烛都是新的。而灵位的上方挂着四个古铜色的铃铛,铃铛下悬着的,是当初让宁远舟保管的平安扣。
钱昭,孙朗,元禄,于十三。所有人都在这。
“初月…”
任如意喊她。
她转过头看向任如意,泪眼婆娑。一切情绪都在不言中。
“你们能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