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伯伯,蒋伯伯,新年好,翼儿给您们二位拜年了,祝岛上各位伯伯婶婶身体安康,万事如意,陷空岛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展翼有模有样的在卢蒋二人跟前嗑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卢方连说三个好字,蒋平笑得一绺黄须直颤。“起来,起来,这是给你的红钱,快收下。”
“大哥,什么时候,咱们岛上那几个娃像翼儿这般,你我就放心罗。”蒋平见展翼只取了红钱里的两枚铜钱,又把那红钱送给他们,“谢谢二位伯伯,翼儿要这二枚铜钱就够了,爹爹常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这么冷的天,还辛苦二位伯伯来庄里拜年,所以翼儿只要这二枚铜钱,二位伯伯情意可是很重的,翼儿替爹爹他们收下了。”众人听后大笑,卢方抱起展翼,“好小子,一年不见,越发长劲了!”
“卢庄主谬赞,请座。”展昭心中甚慰,对庄里几个孩子,上到展书韪下到忠伯可没少操心,
其间展睿展旭和蒋平聊起来开年后的生意,而卢方则是有意无意地看展昭,“展兄弟,卢某有件事想请你……”展昭见卢方欲言又止:“庄主有事请说。”
“好,那卢某就不拐弯抹角了。”卢方顿了顿,“展兄弟是不是在苗家集见过我家五弟?”
“呃?”展昭愣了一下,“不知庄主说得是……”
“白玉堂。”卢方见展昭有些疑惑,直接说出自家五弟的名讳。
“不曾见过,前几次去贵岛,都碰巧五岛主不在,听卢夫人说是去了大理。”展昭摇摇头。
“不可能啊,明明记得他说见过南侠的。”卢方百思不得其解。
展昭沉思片刻,“卢庄主说得白玉堂,可是一袭白衣,手持银刀,身有白马?”蓦然想起苗家集所见到的白衣人,当时脑中只剩下“素服耀乾坤,半盏御苍茫”的词句。
“不错,那白马脖颈上有圈银色的鬃毛。”卢方加了一句。
“原来他就是白玉堂,倒教展昭失敬了。”展昭想着二人为救那刘老汉,夜盗佟府的事情,嘴角弯了弯,笑意渐浓。
“五弟回庄后对我等说起此事,故而我想那蓝衣侠士该展兄弟无疑。”卢方抚掌笑道。
展昭暗忖:“那只白花花的锦毛鼠,可别把对分金的事儿说出去。”
白玉堂坐在卧雪庄的小院里,看着娇艳欲滴的十八美人,耳根子发热,捏着青玉杯:“谁没事又在念爷了。”不是白玉堂不愿在家中过年,而实在是压不住白家二老,陷空几位嫂嫂的逼亲大计,偷身来到大理,落个耳根清静。“五爷,四爷来信了。”白霜进院把书信交给白玉堂。
“放着,这儿无事,去忙吧。”白玉堂示意白霜下去。
白霜轻手轻脚出了院子,顺手带上门,他很了解自家爷喜静的脾性,庄里人早被训练出来,有白玉堂的地方,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低声行事,怕扰了他的清静。
“展昭,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白玉堂看完蒋平的来信,思及那蓝衣人,就是那嵇叔夜,怕是也有赞美之心。“有机会,定与你约战华山,一较高下。”
白玉堂从袖间掏出一枚蓝色的剑穗,对着阳光晃了晃,这是那夜趁展昭不备取下的,直至二人分道扬镳,那人也未曾发现,“真想不到,你竟出身落剑庄,这可远比南侠来得响亮。”
白玉堂喝完杯中酒,起身活动手脚,“嗯,是该回江南看看了,幸许……”,蓝色的百结如意穗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回旋,落在白玉堂掌心,“幸许还能碰上你。”白玉堂半眯着眼,缓解阳光下的不适。出庄时,白霜和白风送至门口,“回庄吧,元宵后,白云和白雪会来接替你们,你们可回乡看望家小。”
“多谢五爷体谅,一路顺风。”白霜和白风心怀感激,主子平时对人虽然冷淡,但从不苛严亏待他们,从到大理打理卧雪庄起,每逢节年,他们几个都是轮换着回乡陪家小,银钱照发,从不耽搁。
“驾!”白玉堂轻叱,戏雪扬蹄撒欢,顺着来时路,它知道白玉堂要回江南,很是欢喜:“嗯,早该回去了。”白玉堂先是回家向白家二老请安拜年,再转道陷空,见过几位兄长,“五弟,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往年你可是都呆到十五才回。”
“这不接了四哥的信,说是南边有事儿,就赶回来了。”白玉堂冷冷地瞥了蒋平一眼。
蒋平暗自腹诽:“老五啊老五,我什么时候说过南边有事了?你要找借口也找个靠谱点的,行不?”众人看蒋平:“南边没什么事儿啊,前几日,他与你大哥去了趟落剑庄,这不,小展刚刚带翼儿回去。”闵秀秀有些不解。
闵秀秀话音一落,白玉堂的脸冷下来。“各位兄长,我先回无所居。”
白玉堂一走,场面瞬间冷了下来。“老四,怎么回事,这是?”卢方语气肃然。
“还能怎么回事,我去信说展昭会到卢家庄,问他要不要回来,谁能想到小展前脚刚走,五祖宗就回来了,错过了心有不甘呗!”蒋平虽不了解展白二人有何恩怨,但瞧着这情形,他预感有好戏可看。
“小展脾性温和,要找晦气,也是你家老五自找的。”闵秀秀可不给白玉堂留面子。
“不急,开春后咱们不是与展家兄弟约好,北上开封谈木材生意,老五和你一道去吧。”卢方对蒋平道。
“不是吧,大哥,别说老五从没谈过生意,光他那张冷脸,就够人受得了。”蒋平连连叫苦。
“怎么,四哥这是嫌小弟不会谈生意?”白玉堂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
“呃!”蒋平瞪眼看白玉堂,被茶水给呛得直咳嗽。“老五,你不是回无所居了。”
“回去就不能回来?”白玉堂斜眼看他,噎得蒋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闵秀秀掩笑,“五弟,离开春也快了,你要没事,就在岛上呆几日,几个猴孩子可是想你想紧呢。”
“好!”白玉堂应了一句,厅中众人个个称奇,要往常,他白玉堂可最不耐几个孩子围着他转。记得有一年,卢珍带着白云瑞兄弟俩在他的无所居里玩闹,吵得他烦了,二话不说,把三孩子拎到屋顶上,自己跑到听风阁里摆弄机括,直至天黑,闵秀秀派人四处遍寻不着,最后还是蒋平徇着哭声,在屋顶上找到三小的,个个哭得眼泡皮肿,打那以后,闵秀秀就不让三小孩靠近白玉堂,指不定被他藏哪儿了呢。
白玉堂虽挂着陷空岛五当家的名号,可真得在岛上的时日廖廖可数,云瑞兄弟虽是他抱回来,却与他不亲近,甚至于陌生。“珍儿,带两个弟弟进来。”白玉堂招呼三个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萝卜头。“呃,好的。”卢珍欢天喜地拉着云瑞俩兄弟进了白玉堂的院子。
“喜欢这东西不?”白玉堂指着石桌上的图纸阵法,问三小的。
“喜欢是喜欢,可就是看不明白。”白云扬歪着脑袋看白玉堂,低声细语。
白玉堂抱起白云扬放在膝上,“来,爹教你!”此言一出,卢珍和白云瑞吓得连连后退,他们可是吃足了白玉堂的苦头,从来没指望白玉堂教他们。“想学,就一起来。”白玉堂嘴角扬起一丝浅笑。见白玉堂是真得要教自己,卢珍和白云瑞跑到他身边,“要学,要学,只要五叔(爹)肯教,我们都愿意学的。”
在岛上左右无事,白玉堂把所有心思精力全放在三孩子身上,时而指点卢珍刀法,时而教云瑞俩兄弟练剑,时而与三孩子一起研习机关之术,见院中一大三小其乐融融,笑语不断,上至当家主母闵秀秀,下至丫环仆役,都惊得瞪眼,完全不可置信。
“这就叫天赋,五弟身上有种吸引人的东西,与生俱来。”闵秀秀站在无所居的院门边,心里沉甸甸石头算是落地了。
惊蛰,蒋平接到展睿飞鸽传书,约定十日后开封丰南阁见。“老五,咱们差不多好启程了。”
次日晨间,白玉堂去信昆仑二圣,让他们二老来庄小住,顺便接三小的上昆仑山学艺,“老五,怎么不跟孩子们道别?”
“又不是见不着,没这个必要,我去天香楼。”说完,双脚一夹马腹,越过码头,飞驰而去,只留给刚上岸的蒋平卢元一阵尘沙。
“老五,你个臭小子,欠揍得很哪。”蒋平抹了把脸,跺脚直吼。
“四爷,五爷就这么走了,那天香楼在哪?”卢元摸摸后脑勺,有些迷惑。蒋平一扇子拍在卢元的头上,“你这话最好别让你五爷听,小心他剔光你的头发,连自家产业都不知道。”
“您自己被小少爷剔了胡须,就想着剔我的头发。”卢元小心嘀咕。蒋平耳尖,回头又是一扇子,拍得卢元满头鸡毛,瞪着小眼,“说什么呢,小兔崽子。”把头上鸡毛拣干净了,卢元一脸郁闷,“四爷,咱要不也买两匹脚力,不然这样走,五爷怕是晚饭都吃了,咱还找不着北。”
“那成,你去前面马市挑两匹脚力好的,我在茶寮等你。”说完,把腰间的钱袋递给卢元,让他快去快回。蒋平叫来茶博士,要了壶信阳毛尖,坐等卢元买马回来,刚喝第一口茶,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抬眼一看,前后十来个灰衣人,策马而过,扬起阵阵尘沙,神色匆匆,看那方向,是朝京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