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实习医院所在的城市,她已经好些年没去了。
她的三姑、四姑、二伯、五叔,家都在那里。
去那里,她是期待的,起码不用再出省了。
那段时间,爷爷被检查出患有食管癌。
木木和爸爸在爷爷手术当天赶到了那里。
弟弟和堂弟是前一天从老家过去的,他们过去帮忙照看爷爷。
手术到下午才结束,术后,爷爷被送回了外科病房。
在爷爷苏醒后,木木去看望了他。
爷爷精神状态不错,能跟木木聊上几句。
次日一早,木木便到医院报到。
科教科老师已为他们做好科室轮转安排。她带着实习生们,把他们送到了对应科室开始轮转实习。
木木轮的第一个科室是产科。
“你是兆叔的侄女吗?”在木木签名的时候,旁边的一个男生问。
““?”木木抬头看了看他,没反应过来。
“我住兆叔家楼上,听我爸说他侄女也在这里实习。我看你跟兆叔一个姓,猜想应该就是你。”
“哦,是的。”
“我叫张颉”。
“哦,张颉,我叫木木”。
当天中午,医院举行了实习生实习动员大会。木木赶到时,座位已快满了。
在找位置的时候,她瞥到前面有人在跟她招手,是张颉,他旁边有个空位,道谢后,木木便入座了。
会议结束后,各回各科。
次日,木木和阿颉去了产房。
临床的具象,相对于课本,确定是丰富很多。
“你不害怕吗?刚才产妇分娩的场景”阿颉问木木。
“那没什么吧。”
“血淋淋的,你竟然那么淡定。”
“学医的不都是这样的么?”
木木的老师是一位程姓男医生。
程医生是科室里唯一的男医生,还比较有耐心。
木木每天早上需要打印验单粘贴到病历上。
查完房后,写病记。
协助老师新收病人,询问病史,开验单,写病历。
问病史,写病历是个大工程,每次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而木木比别人还多了一项工程。
她做事欠点细心,经常写错病记。于是每天必做就多了一项重抄病记。
木木不仅不细心,还粗心。写错了,经常习惯性地顺手一撕,或者顺手一揉。却没想起,那一页还有其他医生写的病记。
所以,除了她要重抄病记,受牵连的医生也要跟着一起重抄病记。
而这里面,最深受其害的便是木木的老师程医生。
刚开始,程医生是无奈。
之后是欲哭无泪。
再之后是“木木同学啊,麻烦你写病记仔细认真好吗?不要再撕掉我的病记了好不好?”。
再后来“木木!等一下!慎重!别撕!”。
一心扑在重抄病记上的木木,经常忘记自己的真正任务。
所以,病房走廊,经常听到程医生在呼叫木木“木木,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收病人啊。”
为了更好的做好工作,木木将重抄病记的时间改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
但,她发现,中午重抄病记的安排,却又变成了跟老师一起新收病人。
中午那个时间,经常没有实习生值班。
“木木,新收病人,过来帮忙。”在重抄病记的木木,经常听到这句。
等木木问完病史,开医嘱、验单,中午便只剩下去吃个饭就回来上班的时间了,说好的午休也没了。
即使有时中午准时下班,仅仅比同学晚走两分钟的她,也经常被老师拉去收病人。
最后一天,木木跟着程医生出门诊。
私密检查项目,如果由一位男医生来做,就算他的医术再高超,很多女病人心里还是排斥的。
看到程医生戴上检查手套,女病人求助似的看着木木。
木木也无能为力,她只是个实习生,没有资格为她做这一项检查。
“快躺上去。”
“医生,请问可以叫她给我做检查吗?”
“不可以。”
第三周,木木去了产后区,还是跟阿颉一起。
带木木的医生姓莫,一个很娇小的女医生。
头天,莫医生说很忙,让木木自己看书。
次日,木木等着莫医生安排事情给她,却没想等了一天,也没等到。
第三日,莫医生没有找木木,但会叫阿颉帮忙。
莫医生对他们的称谓是有区别的:木木是同学仔,而阿颉是阿颉。
第四日,木木问莫医生有什么需要,她去做。莫医生回答没有。
那一周,她一无所获。
木木想过,如果更主动点,是不是就不会那样?莫医生让她先看看书,难道只是在考验她?还是莫医生本来就不喜欢她?
第二周,莫医生出门诊。
这周由陈医生带木木。
陈医生是大伯家楼下邻居的女儿,性格很开朗。跟莫医生不同,她很乐意将事情交予木木。
这一周,木木终于有了操作换药、拆线的机会。
最后一天,陈医生让木木为一位出院病人拆线,并将这个作为对她的考核,让阿颉陪同。
“木木,你拆线应该很熟练了吧。”阿颉问她。
“也没有很熟练,我这周才开始做的。”木木目不转睛地开始拆线。
听到木木这么说,阿颉没再说什么。
情况他也知道吧。
结束产后的两周,他们回到了产前。
木木继续由程医生带教。
两周没见的程医生,似乎换了一个人,对木木急躁了许多。
这周,挨批评成了木木的家常便饭。
木木听到护士说,程医生老婆刚生了宝宝,宝宝作息不好,天天日夜颠倒,程医生情绪也不太好。
第二日,程医生新收了个孕16周的女病人,入院做引产手术的。是个高一女生,看起来很乖巧,也很漂亮,一脸的懵懂。
木木在护士站时,听到了几个护士的窃窃私语:“8床那个,才高一,社会太乱了,所以都说了,要看好自己的小孩。好像是同班同学搞大的肚子,她父母还乐呵呵的样子。”
完成对胎儿和母体情况的评估后,手术定在了隔日。
木木跟着老师进了产房。
“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坏的学。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程医生边做术前准备,边训斥着女孩。
女孩依旧一脸的萌萌哒,似乎不清楚这个手术会对她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
木木觉得程医生家的宝宝应该是个女孩。
她觉得程医生很好人。即使自己经常让他很崩溃,他依旧把该授予的都授予她。
那周的最后一天,程医生让木木跟他进手术室,观摩剖腹产手术。第一次进手术室的木木,手足无措地远远地看着。
“木木,你站那么远干嘛?那里能看到什么?站过来啊!”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