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妖调转方向朝着此时无人相护又不懂术法的凌虞扑过来，无数细小的镜片围绕着凌虞，在她身旁旋转、贴近，喜服被划开无数小口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割裂的红痕。
凌虞就算变为魂魄飘荡数年见过无数诡谲惊险的场面，可却不曾真刀实枪地挨过什么攻击。
她一介肉体凡胎的俗人，一瞬无助慌乱只能伸手先捂住脸，别让脸破相。尖叫声四起，身上皆是细密的疼痛有血顺着伤口渗出，湿哒哒的喜服贴着身体，本就不适。
“好疼——爹，我好疼。”
凌虞哭得真情实感，没有丝毫掺假。
柳拂衣安置好慕瑶动身过来救她，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跃下，凌虞捂着脸并未看清来人。
少年身形欣长，月光裁剪般的发带随着高高束起的马尾晃动，黑色前襟与早春鲜嫩柳芽般鲜亮的衣衫相得益彰。
他周身沸腾着耀眼的火花，灿烂如焰火，细碎的镜面浪潮中火花噼里啪啦地响动，威力巨大又持续高温将镜片瞬间融化化为灰烬。
“嘶，好烫。”凌虞抓紧时间，透过指缝把手中已经被割裂的符纸悄悄往前递了一寸，对上坠落的火花，登时将符纸烧个干净。
一粒镜面碎片也掉落下来，她没有躲，而是屏息，等待着。
镜面刺进她的手背，鲜血直流。
凌虞惨叫一声。
柳拂衣加紧了动作，剑锋挥破符咒，祭出九玄收妖塔而慕声也在空中用炸火花劈开一条路，他们相互配合着，水镜很快败下阵来，在被收妖塔吞没时发出诡异又尖锐的叫声，空间仿佛都扭曲掉了。
凌虞为了躲避天上掉下来的镜面碎片缩进了角落，衣服被划破数道口子，内里皆是伤痕，手背上还被碎镜嵌入，满脸泪痕。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因为狼狈显得万分可怜。
柳拂衣的脸上露出愧色，他们本是来捉妖的结果此一遭受伤最重的居然是郡守的千金小姐。
“凌小姐，这实在是抱歉，令你受惊了。”柳拂衣看了凌虞一眼，补充道，“也……受了不少伤。你且稍等片刻，我将药箱拎来为你疗伤。”
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年轻嗤一声，语气恶劣，“引出镜妖之后，你不好好躲到自己房间，来这里干什么？找死吗？”
凌虞本就不爽，身上又满是伤痕，她见慕声这副恶劣的样子当下怒不可遏，“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脑子想不开要到这里来当活靶子！我本可以随便抓个丫鬟与你们做戏便好，是我好奇心重，胆识有余术法不足，凭空惹了这么一大身伤出来。”
争吵之际，床榻上慕瑶睁开眼睛，声音暗哑，轻轻唤了句:“阿声——”
慕声当即迎来过去，攥着慕瑶的手温声问她:“阿姐还疼吗？我采了药来。”
前后反差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慕瑶微微抬头看了凌虞一眼，将被慕声攥住的手慢慢收回，而后拍拍慕声的肩膀，“不许对凌小姐无礼，阿声给凌小姐道歉。”
“阿姐——”慕声的语调满是不情愿又像是在向姐姐撒娇。
他当然不会在慕瑶面前暴露自己恶劣的一面，所以只能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好模样。
慕声偏头，看向凌虞，声音放软，目光却凛冽如冰，简直两面派到极致，“凌小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不礼貌。不过希望你以后凡事以自己为先，切忌逞能冲动。”
虽然，凌虞万分厌恶这对姐弟。
但不得不说，“凡事以自己为先，切忌逞能冲动”这句话，实在是太过贴切。
她咬牙切齿回了一句，“多谢慕公子提醒。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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