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安帝醒了,察觉到男人的动静,杨盈往他身前凑了凑,呢喃道,“陛下,您要去早朝吗?”
安帝愣了片刻,他见一只手攀上他肩的杨盈,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在这?”
看来是醒酒了,并且也记不得昨晚的事。
很好,一会儿的药可以下少点。
闻言,杨盈坐起来,一双清俊的眉毛蹙起,乖嗔着戳安帝的手臂,“陛下您不记得了?昨夜是您将臣妾抱回来的,您夸臣妾的衣裳漂亮,结果……”
她随手捞起那件白裙扔在地上,裙角飞舞落下去,破碎的地方分外扎眼,“您把那裙子撕成那样,把臣妾吓坏了。”
安帝看过去,撕衣服,确实是他的癖好。
“臣妾虽然习得了些技艺,但是毕竟初经人事,哪里见过那样的场面,陛下您一点也不怜惜臣妾。”她嚷嚷着,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嗔怪,与先前当真判若两人。
安帝笑了,歉意地摸她的脸,凑近看,杨盈那双秋水般的眸确实清润美丽,他宠幸她也属实正常。
杨盈起身伺候安帝更衣,顺带叫婢女备了茶,她盯着安帝喝了半盏才安心放他去上朝。
早朝,安帝咳出了血。
他看着手绢上的血迹,蓦然记起不久前那些道士对他说的话,陛下若想长生,必不能再频繁出入后宫了。
从杨盈的寝殿出来,他便觉得身体不大舒适,难不成真是昨夜太过放纵?可他什么都不记得。
安帝急忙宣太医,诊脉时,庆国公来面圣,上报边疆军务。
“大军的探子方才来报,北磐驻军连夜往前移了三十里,大有继续逼近的态势。”
“另有督军报,北部边境连日大雪,将士御寒的衣物还有用以取暖的木柴炭火已经十分缺乏。”
太医诊完脉,附在安帝耳旁诉说病症,“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加之多日服丹,适才咳血。”
安帝宽慰地笑,扭过头来,“此次出征,便全权交于庆国公。”
“陛下,臣还有一事,半月前,臣与二皇子入宫祭拜先皇后,偶然目睹,宫内下人将大梧礼城公主推下冰湖,臣无心干预陛下后宫,臣只是念及自己与礼王多次面圣,深感其胆识与魄力,不忍其遭受如此不公……”
“无妨,朕正要给她封号。”
安帝封了杨盈为嫔,封号是一个“顺”字。
顺嫔。
杨盈不懂诗词曲赋,也许这个“顺”字有什么旁的意蕴,可她听起来就是觉得刺耳。
接连几日,陛下都在与朝臣谈论北磐边境的军务,杨盈挑好日子吩咐小厨房炖了汤,她端着去给安帝送。
那时,李同光刚从殿内出来,彼此请安后擦肩而过,杨盈将字条塞进他袖中。
那晚,杨盈又易容混出宫外,到了庆国公府,与人暗度春宵。
她卧在李同光怀里平复呼吸,身体还在颤抖,“你不日是要走了吗?”
男人羽扇般的眼睫在烛火中落下一小方阴影,轻轻嗯了一声。
杨盈将脸凑近,贴在他胸前,“我给你带了护膝还有御寒的衣物,你万事小心。”
“你自己做的?”李同光伸手拨开沾在杨盈唇瓣的发丝,语气说不出的暧昧。
“哼,我哪有那个闲心,我宫内的宫女有个相好的卫兵,她给他心上人做冬衣,我给了她银子,叫她多做了一份。”
在外远征,每逢冬日士兵的家人都会寄来寒衣,庆国公当然不缺御寒的衣物,他的狐裘、大氅多了去,可手下的士兵分发寒衣,摸着衣裳说这是家里人亲手做的,看看这针脚,我媳妇的手艺,他总是很羡慕。
师傅“死”后,他在外多年,从未有人给他寄过衣服。
李同光轻声笑,摸摸怀里女人的脸庞,“那便谢你这份从旁人那买来的心意。”
她很烫,李同光第一次见有人体温如此温暖,抱在怀里像个暖炉,让人不想撒手。
“杨盈,你饿不饿?”她身上被人掐了一把,刚嗔怪抬头,就见男人那双桃花眼晦暗又炽热。
她连忙摇头,“我不饿,我已经饱了,非常饱。”
李同光翻身,唇角带笑,“无妨,我饿了,你陪我吃点,你歇你的,我吃我的。”
她欲哭无泪,“我会撑坏的。”
夜很长,屋内的炭火噼里啪啦的响,杨盈被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捶着李同光的肩说要赶回宫里才被放过,她沐浴过,接过李同光递来的药膏,幽怨地涂抹一番,又被抱上马车。
“你此次出征,几时回来?”
“短则两三月,多则半年或者更久。”
杨盈沉默,她从袖子里掏出几个药瓶推到李同光面前,“这是我自己配的毒,若要刺杀,抹在箭矢,一击毙命。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你这么多。”
马车抵达宫偏门外的小巷,杨盈下车。
李同光抚摸着光滑的瓶身,想起那双护膝暗面的“鹫”字,还有巫山云雨时女人那双手上的针口,他痴笑,暗暗骂了声“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