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的住处有些简陋,不过相比屋外寒冷,屋内也算暖和不少。
天欢四处打量,对此处的条件不甚满意,碍于相柳在旁,又不好直说。
相柳看出天欢神色,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若非自己给她提供一个住宿,任她是螣蛇圣女,这样柔弱的身躯,恐怕今晚便要冻死在这极寒之地。
这么想着,心中原有的一丝窘迫又烟消云散,转身到架子上找了个小瓷瓶,随手丢给天欢。
天欢这是……?
天欢不解,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朝相柳看去。
相柳不想脖子留疤,就乖乖上药吧。
天欢哦,你人还怪好的咧。
天欢施法将药透过衣服敷在伤处,隔着衣服吹了吹。
相柳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到底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用鼻子吸了口冷气,有无奈又好笑地出了门。
天欢诶,你去哪里?
天欢忙叫住他,门外那么冷,他如今也算自己半个恩人,若是遭遇不测,虽也只是只小妖,到底还是不好。
相柳我去门外,我这里就一张床。
天欢好,你去吧。
相柳不知为何,又差点被噎住——不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般情况下,难道她不该推脱一下吗?
又思及她如今境况,若她出口挽留,自己反正也不可能留在室内,一时无言,转身出去了。
天欢这才开始好好的打量此处,一件草屋,一张木床,除此之外无甚他物。既是螣蛇圣女,在上清域的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上等的,此番见了这样普通甚至有些贫苦的条件,心中难免生出来几分嫌弃。但多少也是死过一次的蛇。
天欢既来之,则安之。
天欢想着,脱了外袍躺在木床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门外的相柳也早已习惯了在外过夜的条件,当初逃亡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知比现在还要艰苦多少。思至此,他忽然很想念许久之前他听到的一段笛声,尽管是用柳树叶演奏,在旁人听来是呕哑嘲哳难为听,与他却不同,只是很遗憾,相柳对于那段笛声没有一点点记忆。
风吹过,云散,月见。极北之地难得能见到一丝月光,照在相柳身上。
他摘下面具,露出俊美的面庞,似乎月也失了几分颜色。他闭上双眼,任由月摇曳在他的脸上……
次日,天欢起的很早,身体似乎不似昨日那样的娇弱,天欢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好了一些,不由欣喜,出门却不见相柳。
相柳找我?
天欢回头,相柳躺在树上,神色慵懒,似乎也刚起来没多久。
天欢喂,见到本圣女,还不行礼,愣在上面做什么?
许久,相柳从树上跳下。
相柳昨晚睡得如何?
天欢还在为方才他的“不敬”气恼。撇过头不说话。
相柳亦无恼色,叫啥毛球准备离开。
天欢喂!
天欢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一股复杂的情绪逐渐在心中升起——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我天欢贵为圣女,从没人敢不敬我半分,唯有相柳不将她放在眼里,自己却反而对他有些言听计从。丢脸!这要是传到上清域,她天欢岂不要被众人耻笑!天欢将自己的情绪归结为“害怕”。
转念一思——螣蛇长老皆对她疼爱有加,如今她神力微弱,暂时仰仗相柳鼻息生活,要打也打不过,不如先服软一时。
于是走上前与他并肩。
天欢那个,你昨天咬我,是不是偷偷给我输送灵力了?
相柳没有。
天欢看着相柳嘴硬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可爱。她也因昨日他替他疗伤得知——相柳便是此前她曾听好友白矖提到过的九命相柳。
天欢相柳,我螣蛇圣女身份货真价实,何必掩饰,等我重列仙班,定会给予你好处的。
说着,她不由自主弯起眼睛,笑了笑。
相柳有些愣住,昨日替她疗伤,本也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意图,但是如今被拆穿,莫名有几分尴尬涌上心头。又见冷酷高傲的天欢对她甜甜一笑,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淌过,一时觉得暖融融的——到底有多久,他都不曾接受过别人的好意了呢?
上一个对自己报以友好的人被自己打伤,这个……又会如何呢……
他又想到了共伯,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有些愧疚。
天欢还在滔滔不绝地输出,大概言语中也是些什么“下贱小妖,救了我是你的福气”之类相柳不爱听的话,只是天欢的善意一时盖过了多余的不悦。甚至情到深处,天欢拉起相柳的手。
天欢我们腾蛇族的条件可比你这里好多了,加入我们螣蛇族,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相柳觉得天欢这个行为有点像传销组织,但是他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个词,所以他只是心中觉得奇怪。
天欢你的手也太冰了,来我们螣蛇族,还有……
相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