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小姐快满十八了。
丞相大人急得不行——圣上先是给刘若环和凌远指了婚,后为了和凌远交易,下旨收回了刘若环和凌远的婚事,当时圣上为弥补相府,给相府又是赐了金银珠宝又是增加俸禄,还当朝承诺,说是日后无论刘若环看上谁,他都给赐婚。
刘相对着圣上给的空白圣旨直叹气,他爱女心切,自然是像给女儿找最好的夫君,可几乎整个京城的青年才俊都被刘若环拒绝了个遍。
刘相甚至从大楚各地寻找女婿,无一例外入不了女儿的眼。
刘若环也很愁,徐子方今年已经快二十了,徐府上下都在为他张罗。她听说太师夫人有意让母家妹妹的大女儿给徐子方做夫人,气的一天没吃东西。
刘相下朝回来,丫鬟就把这事和他说了。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去了女儿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刘若环的哭声。
刘若环一想到她的子方哥哥会和别人成亲生子,就觉得天都要塌了,渐渐哭出声音。
“闺女啊,怎么了?怎么哭了”刘相急忙进门,把女儿揽进怀里,拍着女儿的背,心都要碎了,“啊,谁欺负你了?和爹说说,爹给你做主!?”
刘若环哭得梨花带雨:“爹......呜呜呜.......”
“爹在呢,到底怎么了?”
“爹......子方哥哥要成亲了........”
刘相怀疑自己耳朵坏了,该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子方”罢.......
“子方哥哥是谁?!”
刘若环哭得更凶了,“爹,您不是说女儿可以自己找夫君吗?”她吸吸鼻子,“女儿喜欢徐太师之子徐子方......”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刘相怔住。
刘若环:“爹,女儿就喜欢子方哥哥,其他人女儿都不嫁!”
她跪在父亲面前,磕了个头:“爹,女儿和子方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您成全女儿和子方哥哥吧!”
刘相额角突突直跳,又不舍得向女儿发脾气,忍着暴脾气:“女儿啊,你让爹爹先缓缓,让爹缓缓......”他说着,扶起女儿,拿手帕给女儿擦了眼泪,交代丫鬟照顾好小姐,就摇摇晃晃出了院子。
当天夜里,徐太师府门被人大力砸开,刘相喝的伶仃大醉躺在徐府门口的石梯上,小厮拉都拉不走。
徐太师闻讯赶来,就听到刘相哭得死去活来,嘴里翻来覆去说着“我的女儿啊”“被徐老头的儿子祸害了啊”“该死的徐老头”“不是东西啊”“女儿啊,咱换个人好不”。
徐太师被酒鬼身上的酒臭熏得连连后退,吩咐下人:“还不赶紧把刘相送回府上,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醉鬼突然声音一大,喊道:“徐老头,好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你真是个祸害啊!”
说着又哭起来,跌跌撞撞爬起来,朝着徐太师的方向走,“祸害就祸害了,为什么来祸害我女儿!不活了不活了,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徐太师被他的话惊地愣在原地,小厮们也不敢动手,醉鬼就这样扑到了徐太师身上,徐太师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满怀,脚下不稳直接摔到地上。
醉鬼却醉了个彻底,直接晕倒在他身上了。
徐太师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来人!”
——
翌日清晨,是需要早朝,时辰一到,刘相就醒了。
脑袋木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自己房间。
朝外喊了一声,很快有小厮过来,便问:“这是哪儿?”
小厮诺诺回答:“回大人的话,这里是徐太师府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
“......大人昨夜醉了,误入太师府,老爷便将您安置在客房住下。”
他这话说的客气,刘相酒量好,从来不多喝,因而没出现过什么乱子,因而对自己的酒品认识有误,听他这样说,便也没有多想,叫人伺候洗漱后就回了府。
早朝上,圣上问起争论已久的盐政问题,刘、徐派仍旧吵得不可开交,可两派的核心人物却都在装鹌鹑,从头到尾没发表过半句话。
圣上高坐在上,饶有趣味地看着两派相争,咂摸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下了早朝,刘相刻意压了压步子,等后边和其他大人谈话的徐太师。徐太师正和同僚们说着话,看到前边的刘相,又和同僚们说了会儿话,才朝他那边走过去。
两人并排着走在宫道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临到宫门口,徐太师见刘相还是没说话的意思,喊住正要登车的人,“老刘,咱们再怎么闹也是咱们的事,孩子们的婚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听到他这一番话,刘相的身子生生滞住,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你不阻拦?”
徐太师闻言皱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虽政见不合,但我也从来没背地里给你使过绊子吧?”
徐太师不屑:“你心里竟这样看我?”刘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气的跺脚,“你也忒小看我!”
刘相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徐太师甩袖远去。
半月后,徐太师携儿子徐子方向圣上请旨,欲娶刘相独女为妻。当天下午,圣旨就到了刘相府上。
传旨太监到时,刘若环正陪父亲下棋,刘若环接了旨,抱着父亲哭得比那天和父亲坦白时还凶,刘相无奈,哄了好半天才把女儿哄好。
全府上下开始给府里唯一的小姐准备嫁妆,安排婚宴。
丞相府里一派喜气洋洋,准新娘却悄悄溜出了府。
巷子里,自某户人家院墙里爬出的树干下,占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刘若环已多日未见到心上人,远远便认出来,小跑着过来。
徐子方听到脚步声回头,被她扑了个踉跄,后退两步才站稳。
然后上下打量,生怕把她磕到碰到,“没碰到吧?疼不疼?”
少女被心上人看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如呐蚊:“不疼。”
徐子方自怀里掏出一块同心佩,“这是徐府祖传给儿媳妇的玉佩,希望环儿不要嫌弃。”
刘若环娇羞一笑,他便弯腰给她挂上,她踮起脚尖,闭着眼睛送上自己的唇,徐子方低头,两人一触即分。
甫一分开,刘若环埋下头不敢看他,“......子方哥哥,父亲还在家中等我,我先回啦。”说完便急急忙忙走了。
徒留徐子方站在原处,默默看着她远去。
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