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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是就吐了个血吗?

我要和你重新来过

永晖十七年腊月。

甘露殿大门紧闭,整座帝王寝殿静得只闻风雪之声。

门口,四皇子凌远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便要看一眼那厚重的宫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雪越下越大,四皇子心中的不安也跟着一点一点扩大。

不能再等了。

抖了抖肩上、发上的积雪,定定看了会儿紧闭的门,向前几步就要跨门而入。

一只黑色的手臂横出,拦住了他。

侍卫面无表情:“陛下有令,非诏不得入内。”

凌远袖下的手指紧了紧,眼底寒意翻涌,两人针锋相对几息时间,凌远到底还是没有硬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被拽住的手臂拉了出来。

*

两个时辰前,还在家中用饭的宁远候陆柯齐被一道圣旨召进了皇宫,连换件衣服的时间也等不及,就要将人带走。侯爷无奈,像是逃亡,从侯府到皇宫半个多时辰的脚程,硬是只花了一半时间不到。

也在常理之中。

明眼人都知道,宫里那位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宣帝一生强势,在位十七年时间,无一日不在找寻长生之术,想来也是清醒了,知道这长生不老之术只是画本子里才有的,争分夺秒开始交代后事。

可交代后事便交代后事,不找自己的儿子也不找朝中重臣,偏偏要叫他这个才卸了兵权的“大将军”。

侯爷也觉得好笑,他手握兵权的时候尚且不肯礼待三分,如今这是要托孤还是怎么的?总不见得是要把兵权还给他吧......

甘露宫内,烟雾缭绕,厚重的龙涎香和淡淡的草药味交织而出一种怪异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宫殿。

侯爷被内侍引着一路走向内殿,越往里走草药的气味越浓重,叫人鼻尖发苦。

侯爷皱了皱眉,了然,心道难怪要点这么重的香。

内侍一路带着他走到龙床旁,才轻手轻脚过去叫醒昏睡中的皇帝。

“皇上......皇上......陆侯爷到了。”

宣帝病重已逾一年,不上早朝也有好几个月时间,陆侯爷已经许久未见过这位陛下了,行完礼便用余光打量。

只见床上之人瘦的皮包骨,两颊凹陷,皮肤松弛,就连平日里那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此刻也暗淡无光,褪去皇袍带来的威严和生杀予夺的权势,与寻常老人亦无不同。

侯爷不由感慨,即便天子又如何,强势一生,在生老病死跟前依旧毫无还击之力。

跪了有小半盏茶时间,老皇帝才被内侍扶着坐起来,堪堪坐好,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侯爷光是听着都觉得难受。

啧,可别咳死了,他还没拿到遗诏呢。

他不动声色地跪着,听着内侍们进进出出端茶送水喂药,不知过了多久,咳嗽声终于停下,内侍们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大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就这么放心他?要知道现在这情况,他随便动动手就能把老皇帝捏死,莫不是知道自己大寿将近连死都不怕了?这样想着他舌尖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唇,真是稀奇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陆卿,靠近些说话。”

侯爷答了声是,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又恭恭敬敬跪好。

也不知道是太虚弱还是又开始算计,老皇帝时不时捂嘴咳嗽几声,一言不发,只透过床帐撩起的那条缝盯着侯爷看。

侯爷被盯得心里发毛,但他也懒得再费心去揣测圣意,都快死的人了,废那个心思干嘛。

于是只跪得更加恭敬,脊背挺得更加笔直。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终于算计好了,老皇帝声音虚弱道:“陆卿......”话才刚说出两个字,又是一阵咳嗽。

陆侯爷只好说:“皇上龙体为重,若无要事臣便不打扰您歇息,先退下了。”

内侍连忙给皇帝抚背喂水,皇帝咳了几声强行把喉间痒意忍下,挥手让内侍退到旁边。

“......无妨。”许是说话太过艰难,老皇帝也不再虚与委蛇,单刀直入道,“没想到他真走到了君临天下这一天,朕还真是小瞧了他......”

他这话语焉不详,但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这说的是现如今陛下四子中仅存的四皇子凌远。

“咳咳咳......当日钦天监算出他天生的孤煞命,朕还不信,太后也与朕说宁错杀不放过,终究还是朕心软了......咳咳......”

老皇帝饱受病痛折磨,生死关里走了都不止一次,如今能够与侯爷说得几句话也不过是回光返照,明明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心软?陆侯爷心中冷笑,抬手揉了揉手腕上的伤疤,阿远被你逼得几近绝路,去淮州那次派出十数影卫暗杀,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早都是黄土一抔。这算哪门子的心软?

“朕知晓你在想什么,陆卿是否在想,朕这算哪门子的心软,分明是老四命硬。”老皇帝笑着摇头,看向侯爷的目光慈祥,仿佛在看一个天真的孩童,抚胸咳嗽几声,继续道,“陆卿说的倒也不错。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老皇帝连连摇头,“陆卿怎么忘了,老四也是朕的儿子啊.......”

宣帝咳得满眼泪花,他笑:“皇室的人,都是没有心的.......”

“......咳咳咳.....”宣帝半是感慨半是嘲讽,“事到如今,你竟还以为你们走到今天是你们一同谋划的结果?呵,玩弄人心至此,朕不如他啊......”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侯爷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也不顾装那些个虚礼了,抬头直视圣颜。

“什么意思?”老皇帝说了太多话体力渐渐不支,于是朝旁边的内侍扬了扬下巴,内侍会意,从旁边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沓书信,递给侯爷。

侯爷略带防备地看了内侍和老皇帝一眼,才缓缓翻看。

在他翻看的同时,内侍道:“陆侯爷为四皇子登上皇位可谓是煞费苦心,可侯爷不知,四皇子亦是谋划良多。”

“岷山一战,侯爷与诸将士被困山间整整三日,险些全军覆没,侯爷就没想过那么多条路线,北越士兵为何偏偏就选了不见天这一条埋伏?”

“滁西岭那次,北越明明已经兵败撤退,却又半路折回埋伏,侯爷险些送命,侯爷只查出是副将林琦通敌,可有想过这背后也有四皇子手笔?”

“还有上次二皇子喜得麟儿,广邀宾客,侯爷身中剧毒至今余毒未清......”

陆侯爷越往下听脸越黑,书信一封封往下翻,字迹、私印一一检查,竟发现都无异样。双手渐渐开始颤抖,翻到一半便不敢继续往下看。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最后都被他刻意忽略,他的阿远那样爱他,断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真相竟是这样?!真相竟是这样?!

侯爷深深吸了两口气,气极了反倒没那么气了,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陛下与我说这些,不会只是好心吧?”

内侍袖袍一震,厉声斥道:“放肆!陆侯可是忘了自己在与谁说话?”

看出侯爷的色厉内荏,老皇帝心满意足地靠着床头,都是因为底下这个人与老四合谋,他痛失爱子,他如何不恨?!为了凌家的江山,他不能对老四下手,可他却没答应过不会动他。

可他们怎么忘了,这世间多的是杀人与无形的法子。

侯爷失神的模样给他带来了复仇的快感,杀人诛心,实在畅快!

内侍从龙床旁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两卷明黄色的圣旨,老皇帝随手把圣旨掷到陆侯爷手边,垂悬的流苏上沾上了几丝血迹,他轻轻吐出几个字,气若游丝:“......跪安吧。”

缓缓展开一卷圣旨,果不其然是给四皇子的即位诏书,又打开另一卷,瞳孔骤然一缩,竟是给凌远纳后的圣旨!

侯爷眼底爬满血丝,缓缓抬头,只见老皇帝眼底皆是得逞的笑意,被扶着缓缓躺下去,渐渐没了生息。

内侍突然一声哭喝打破室内平静:“陛下,崩了——”

侯爷捡起两卷圣旨站了起来,出门时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宫女内侍。

四皇子闻讯急急赶过来,看到他丢了魂似的,连忙把他拉到一边,皱眉问:“怎么样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侯爷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抬头看他,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庞,却只觉得陌生。

凌远见他这样直觉不对,又追问一遍:“到底怎么了?”

侯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把藏在袖子里的圣旨递给他,“恭喜四皇子得偿所愿。”说完继续魂不守舍往外走了。

凌远听到他的话立时喜上心头,正欲展开圣旨细看,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侯爷!您怎么了?!”

凌远回头,只见皑皑的雪地里,陆侯爷躺倒在哪里,鲜红的血液从他嘴角不断溢出,染红一地雪白。

两卷圣旨从手中滑落,扎进雪里。

凌远目眦欲裂:“齐儿!”

——

“侯爷......侯爷......醒醒......”

迷迷糊糊间,侯爷感觉到有人推,熟悉的声音似乎近在耳畔又仿佛远在天边,眼皮像是重若千钧,用尽全力才勉强掀开一线。

入目是一张熟悉的、已经在视线里消失三年的脸。

成叙一脸难色,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侯爷,您怎么睡着了。”这还在议事呢......

侯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成叙?”他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只见当年与他一同上阵杀敌的将领们坐了一圈,此刻都一脸的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视线又重新回到成叙脸上,眼中迷茫更甚,成叙不是在三年前为了救他死了吗?

“过来。”朝成叙招了招手,成叙便乖乖走了过来,“怎么了侯爷?”刚一靠近,侯爷就伸手拍拍他的脸,又捏了捏他肩膀。侯爷下手不轻,成叙被捏得有些疼,微微向后仰了仰身体拉开距离,苦着脸问:“侯爷您做什么?”

“你还没死?”侯爷一脸欣喜地问。

成叙:“......”

余光瞥见手边放着的作战方案,他拿起来细细一看,似乎是三年前岷山一战的部署方案,心头一跳:“如今是哪一年?”

“永晖十四年啊。侯爷您这是......睡懵了?”天地良心,成叙其实想说的是侯爷您这是睡傻了吗?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永晖十四年......永晖十四年?!”陆侯爷喃喃自语,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底下坐着的将领们俱是被吓了一跳,相互投去询问的目光。

侯爷仍旧沉浸在震惊里,一脸的欣喜溢于言表,他不是就吐了个血吗,怎么还回到三年前了?这是做梦还是重生了?

我要和你重新来过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二章 说话便说话,别动过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