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祁季,片段:祁季甚至为了他这个拜如神明的表哥心甘情愿付出生命,可见祁寒的精神PUA战术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仅能让情人死心塌地地忠诚自己,还能让竞争对手成为自己坚实的左膀右臂。】
周愈猜到祁季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他的婊哥授意的。
当一个人经历了长期霸凌,突然伸出一只嘘寒问暖的手,不怀疑的同时还感激涕零的,就是脑子被打坏了,这又不是随时随地上演救赎大戏的偶像剧。
至于那个前.风仪中学校草祁寒,看来和原身有些不可言说的“羁绊”。
尽管他不停道歉,嗓子都说干了,周愈依旧态度强硬,不接受,不原谅。
祁季最终妥协,泄气地坐在椅子上:“对,是我干的。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讲讲你知道的关于我和祁寒的所有事。”周愈想了想,“不,先别讲,你自己捋清楚,加我伟信发给我,我只想听实话,还有,别让祁寒知道。”
周一,祖国的花朵在操场宣誓升国旗。
在李宣连环夺命call下,周愈坚持打着石膏回到学校。
因为三十班两星期一换位的制度,他现在坐在美观的白色推拉窗旁,窗外是一排高大雄壮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婆娑树影中蜕皮羽化的夏蝉与鸟雀奏鸣,如果忽略掉周愈座位上散落一地的卷子,今天天气是真的晴朗得人心旷神怡。
为了通过大课间学生会的检查,桌椅整齐排列,洁和有序。
随着广播中主持人的结束词说完,周愈听到天空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隆声,梧桐树叶都被飞机掀起的风吹得摇摆晃动,像是在振臂欢呼某人的到来,随着桨叶角度减小,直升飞机开始降落,最后停在教学楼顶。
同学们从室外旋转式楼梯进入教学楼,有的人一边跑一边激动地望向楼顶。
“哇去,这个阵仗,是凌肆没错了吧!”
“太帅了爸爸,开直升飞机来上学!”
“啊啊啊啊啊,我男神回校了。”
“上课暂停,我去接!”
“我靠,好吊。。。。”
“风仪有钱人诚不欺我。”
“我要上厕所,你们能不能让一让!”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空客H225,我爷爷就有一台,我摸都没摸过!”
外面一阵骚乱,有进入教室的同班同学看到了周愈,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手肘抵了抵旁边的人:“那是不是周愈啊,谁又乱传出来些小道消息,说他成植物人了?”
旁边的人闻“愈”色变,顺着目光看了过去:“我勒个钱,还真是。这下可真不能再信网上的谣言……”
“你有没有发现,他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不止他一人发现,进教室的人都发现了,没发现的也被按着头强行发现。
只不过现在他们觉得周愈好看,是属于那种并不出众的好看,不属于耐看型,也不属于惊艳型,因为再怎么看只要把视线移开就会忘记他长什么样。
周愈自然听到了他们嘈杂的议论声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霸凌有原因,形象就是原因之一。
在影视剧里面,当一个相貌姣好,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被无缘无故霸凌,就能够激起观众的同情和保护欲。
但如果霸凌的对象换成一个不讲卫生,反应痴呆,又胖又矮的男生,当他被关在厕所被暴¹打、被烫¹烟头,反响可能就不一样了,很多旁观者不仅不会同情,还会拍手叫好。
现在提倡受害者有罪论的人处处都是,如果受害人形象不完美,“霸凌”这种行为就显得不那么可恶了。
周愈收拾完东西,飞机早已飞走了,他拧开瓶盖喝了一瓶水,听到一道清冽的少年音在旁边响起:“你好。”
他侧头和浑身散发着文艺气息的新同桌打了个照面,看来这就是刚才引得同学们频频尖叫的富家少爷:“你好。”
几缕头发及肩的凌肆嘴角勾起温文尔雅的轻笑:“后面的那幅画,是你画的?”
周愈朝黑板报看了几眼,坐在黑板前面的几个男生不由得心虚地低下了头,平常他们没少往上面蹭,蹭花了周愈又重新画,现在看上去和最初的有挺大差别,但仍掩盖不了作者驱山走海置眼前的惟妙画功。
“对。”
“画得真好。”凌肆真心夸赞,举手投足都映射出家庭良好的教养。
在风仪能够近距离看到各种阶级的学习、生活方式,学校筑起的高墙暂时将在现实社会肆虐的金钱名利之风阻挡在外大部分。
有好几个女生红着脸过来搭话,凌肆也没拒绝,惠风和畅地和她们攀谈起来。
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说话喜欢穿插点方言,语调诙谐,被班上人戏称为“嘎子”。这位高薪聘请的优质教师不出意外的话一天至少有三节课,因嗓门大而著称,没有架子,为人亲和,大半个学校的学生都稀罕他。
“今天我们来讲这个,直线与椭圆的位置关系啊,大家翻到数学书……”周愈沉浸在数学老师永远充满激情的讲课声中,开始写数学书上的题。
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吓得专心解题的周愈一哆嗦。
0000:“自从住院以后,你反射神经过于敏感了啊。”
周愈:“感官过载?”
0000:“很像。”
一直保持端正坐姿的凌肆突然从草稿纸上撕下一页,用食指按住纸张左上角移动,越过因为两张桌子边缘没有紧贴在一起而造就的那条小小缝隙,出现在周愈的视野里。
竟然是一张速写,上面画着模样认真,低头写课堂作业的周愈,用笔娴熟,线条流畅,从骨骼的结构、线条的疏密、方圆的变化、轮廓的粗细都能看出对方扎实的功底,令周愈有些惊讶挑眉的是他在自己头上添了一对猫耳朵。
“这……”周愈手中的笔杆上端不明所以地晃了晃。
“想画就画了,拿你当模特,不介意吧?”凌肆笑得很有分寸感。
“不介意。”
下课十分钟,教室一大半的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
周愈打开校园论坛,找到最火的那个板块,看到了校方发的最新消息,除了证明周愈的清白外,还开除了那个试图推周愈下楼的女生,严重警告在网上发起恶评人身攻击的人,说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开启了实名制。
邪门的是,那些造谣和传周愈视频的ID都没有显示出来,很明显不是学校里的人。
人只要活着每天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但故意来找周愈麻烦的人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中午周愈吃了一个面包就回到宿舍。
还没打开宿舍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是人都知道在干嘛的声音,看来有人正在宿舍颠鸾~倒凤。
不知~天地~为何物……
年轻人,真有活力。
但周愈是棵朽木,不懂万物蓬勃。
他直接拧动门把手走了进去,本来还在咯咯吱响的床停了下来,三人像植物的根茎一样缠绕在上铺。
周愈赶紧在心里心里默念:罪过罪过。
0000:“哇哦,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周愈拿了东西就走,还非常有觉悟地关上了门。
成为别人play的一环,习惯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周愈点开,发现是一条短信:今天中午怎么只吃一个面包?我给你买了小寸的草莓蛋糕,还有矿泉水,不用谢(≧∇≦*)
他回了句谢谢,再默默把这条短信删除,并将这个陌生的号加入了黑名单。
今天天气很热,他也没再穿校服外套,左手打着不算太厚的石膏,衬得他又白又瘦。
以前瘦得要死,是女生讨厌的排骨身材,男生排斥的面白肌瘦,不是那种清瘦,那种可以比喻成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富有诗意有少年气息坚韧不拔清雅脱俗的瘦,是中度营养不良的瘦。
也许是因为原身的家人对他的漠视与不管不顾导致的食欲不振,虽然手机里面有点小钱,都没有想过挥霍。
但暑假两个月周愈把自己养的很好,有了气色,有了肌肉。
一路上加他联系方式的人不下5个。
他去学校超市买了一盒纯牛奶,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拍了个片,发现骨骼线还未闭合,还有长高的希望。
刷脸支付后有人叫住了他:“加个伟信吧,新同桌。”
手里拿着水果的凌肆眉眼含笑,旁边的人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有人欣赏颜值,有人在线八卦。
周愈亮出了二维码,漫不经心地想,这样站起来一看,凌肆比他高半个头。超市应该是学校人口流量最大的地方了,在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当中好像比周愈矮的只有几个女生。
回到教室后,一个脸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女生找上他:“周愈,你到底知不知道凌肆给你画速写和要联系方式的含金量啊?”看她这样子,应该和凌肆是朋友。
周愈看了一眼挂在智慧黑板上方的表,还有十分钟时间午休,咬着吸管兴致缺缺地摇摇头:“不知道。”
吴慧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竟然觉得这人还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好看,坐在座位上一边写作业一边时不时偏头含住吸管喝奶的样子简直就是犯规,又觉得凌肆那番行为不再奇怪了。
这不就是那个窈窕美人,君子好逑嘛。
盯着盯着就犯起了花痴。
还有一分钟就要午休,周愈翻看了一下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的卷子,试卷难度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4.8。
原身高一下学期在文科班的成绩排名1609,嗯,渣得很突出。
之前在三十班乃至整个学校他都像一个异类,介于青年和罪犯之间的一种角色,除霸凌者以外的老师和学生们都刻意不去关注他。
所以严格得来说,直到今天,他高贰的学习生涯才正式开启。
凌肆踩点进教室,他刚在座位上坐定,一个苹果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周愈的课桌上。
有人趴在桌子上午休,教室里逐渐安静,周愈没道谢,而是将桌肚里的草莓蛋糕递给了凌肆,礼尚往来。
本来这个时间段有食品是要扣分的,奈何来检查卫生的学生会会员看到凌肆就装瞎,他认出凌肆随手从笔盒里抽出来的一支笔是国外的高级货,而那支高级货在他路过这个艺术生的座位时被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周愈观看了这场“贿赂”全过程,没有表态,开始圈圈点点草稿上的算式和方程。
他用这些狗看了都摇头的抽象符号算出数学题答案的时候,感觉自己成为了二舅奶家大粪浇灌的嫩白菜上被晒干的蛞蝓。
“你不睡觉吗?”教室的灯已经全关了,右侧的昏暗中凌肆压低的声音在耳边撩起一小缕热浪,裹挟着温度的气流与富含血管神经的耳廓碰撞,周愈毫无防备地缩了缩脖子。
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溜在周愈的周测卷上,他正在绞尽脑汁解一道函数题,凌肆丹凤眼微眯,接上一句新称呼:“好学生?”
周愈下意识搓了搓耳朵:“马上就睡。”然后拉紧窗帘,头枕在胳膊上闭眼进入午休状态,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笔都忘了放。
凌肆也有模有样地趴下,呼吸平缓地小憩一会儿,几分钟后,他打开手机,把亮度调低,看周愈的昵称、头像和专门设置的聊天壁纸——在理发店的那张他拍,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拍周愈的女生正好是凌肆的妹妹,而妹妹在朋友圈发了不下三次的图片被他破天荒地保存了下来,他回想着看到的周愈那张只和照片里有1/3神似的脸,眯了眯眼。
一小时后,班主任一巴掌拍亮教室的灯,把同学们亲切地唤醒,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标准课桌椅让周愈睡得有些迷糊,他撕张湿巾擦了擦脸醒神,划开手机发现多了很多陌生联系人的添加消息。
前桌两人都性格直率(情商略低),在哪都能打成一片,见后面坐了两个性格有点冷的大帅哥硬是拘谨了三节课,之后忍不住逮着机会就转头和周愈、凌肆说话。
“唉,我发现你脾气真的很好,脸也……很好,我要是能有你这颜值,让我开豪车住别墅我也愿意!”
古允额头长着不明显的青春痘:“你这人怎么连吃带喝的,臭不要脸。”
带着圆框眼镜的辞玖吐了吐舌头。
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就是很不在状态,因此下午第一节课的老师没少操心。
化学老师很年轻,虽然毕业于名校师范,但资历不够,被安排来教二十五班和三十班。他满腔想带着三十班拼命冲刺的热血,在看到同学们无精打采的神色后被浇了个透心凉。
周愈觉得他讲的不错,不快不慢节奏刚刚好,方便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下午还有两节连堂的英语,周愈明显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英语成绩一般,全靠死记硬背,照着读课文也不标准。
之前的英语老师是代课的,一个胖胖的小老太婆,上课的时候喜欢说中文,而这个新英语老师几乎全是说英文,笔记都不知道从何记起。
“Please simulate the situation according to the textbook and the deskmate(请同学们根据课文和同桌进行情景模拟)。”
英语老师的发音清晰准确,表达自然。
但一部分同学在干瞪眼,看来周愈不是唯一一个听不懂的人,他突然感到有些焦虑,在暑假期间的那些努力好像快付诸东流,或作用微薄。
在周愈尴尬地想询问老师翻译的时候,凌肆把手搭在蹙着眉紧张得鼻头冒汗的小同桌肩上,微缓地将周愈转过来面向自己。
凌肆的一只手就占据了周愈肩膀的大部分,还摸到了校服下突出的锁骨:“老师说,让同桌根据这篇课文进行情景模拟,就是扮演角色对话,不用紧张,她不爱抽人回答问题。”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气质清冷如梅的周愈露出这样迷茫无措的表情,本就偏圆润的狐狸眼睁得像湿漉漉的鹿眼,又乖又可怜,仿佛之前的淡然出尘只是小同桌伪装的假面,不过几秒钟,这张假面又重新带了上去。
周愈看到他书上草拟好的对话,词汇量丰富,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凌肆的妈妈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他的英语自然是非常出色的,可惜0000不能提供学习上的帮助,要它何用。
“Five minutes to go(还有五分钟).”英语老师在埋头捣鼓多媒体,其他同学没有老老实实地情景模拟,选择合理利用这点空隙讲小话。
凌肆的舌尖从一颗尖锥形的犬齿舔到另一颗犬齿,笑起来妖孽似的蛊惑人心却让周愈觉得如沐春风:“你扮演妹妹,我扮演哥哥。”
学英语需要循序渐进,周愈想都没想地同意了,“妹妹”的台词短,也比较好记。
吃力地在凌肆的指导下进行完对话后,五分钟已经过去了,老师继续讲PPT。
凌肆没有听讲的必要,他低头在手机上敲敲点点直到下课。
他看着周愈如临大敌地盯着英语单词,半开玩笑地说:“我帮你补英语吧,小妹妹。”
前面的辞玖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上学期,凌肆在校外的时间比在三十班的时间长了两倍不止,他对凌肆的印象就是,有点高冷有点礼貌画画贼流弊那阔少,很难接触,没想到凌肆会对周愈这么好。
风仪多的是见人下菜碟的人精,明白凌肆是想把周愈拉进自己的圈子。
古允苍蝇搓手:“凌少爷,顺便也帮我补补吧!”
辞玖怼他一句:“把你的注意力缺陷多动症治好了再说。”
凌肆眼神一直落在周愈身上,有着不可忽略的重量:“我教得不比老师差。”
周愈把书合上,腼腆感激地笑了笑:“好,谢谢。”由于长期处于板着脸的状态,他的嘴角似乎都有点僵硬了,笑起来并不动人。
“唉,宇宙很无聊,于是发明了人类,人类很无聊,于是发明了语言……”嘴里塞着一颗橙子味棒棒糖的吴慧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在过道边,左手肘自然地搭在凌肆肩上。
“语言是知识的载体,知识是强大的,兽中之王老虎干不过科学巨匠霍金,就可以说明人类脑子的发育能够填补肢体演化的不足。”辞玖推了推他的眼镜,有些神经兮兮地说。
凌肆相对宽圆的右肩耸了一下,吴慧依旧没有把手移开,于是他的上半身开始往周愈那里偏。
古允有点懵:“感觉我不配坐在你旁边了小九……”
当凌肆毛茸茸的大脑袋蹭到周愈的手臂时,吴慧才把抵在凌肆肩膀上的手肘收回,笑盈盈道:“我中文都研究不明白,就不研究英文了。”
她吐槽英文有点太注重咬文嚼字,都忽略了实际作用。
“要上课了,回你的座位去。”凌肆声音温润地催促。
班主任在预备铃响起前进入了教室,因为每节自习课都有老师来监督,所以没多少人关注她。
直到她发出震天响的暴喝:“全体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