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秘密操控人类生活的东西，大多数组织目的是压榨索取廉价劳动力的剩余价值。
而利用网络建建立起来的横跨全球的黑暗市场，靠着点对点交易模式，悄无声息地完成各项犯罪，渐渐被有心之人运用为某种政治手段。
有钱有渠道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刺激的体验，买挂不用就是傻子。
找一个身形相仿的人，拍摄一条视频，再al换脸，就能实现栽赃嫁祸，却少有人知道当代科技发展至此，只有靠专业权威的图像资料鉴定师才能分辨。
校长办公室的门一关就关了两个小时，窗外艳阳高照。
本来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陆陆续续散了不少，还有一些固执地想目睹事件的发展，猜测他们的对话。
周愈坐在椅子上，将这十多天收集起来的证据发给校长，有校园论坛的恶评，有同学围殴他的照片，还有专业技术公司的视频鉴定结果。
年级主任开始汗流浃背：这些东西，显然靠周愈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能弄得这么全面，背后肯定有大佬，会是谁呢？是一直不待见他的周家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总之，都像是他惹不起的。
他们将周愈霸凌栽赃一事放在最后，优先考虑怎么大事化小还不得罪人，三只老狐狸思来想去，决定听一下周愈的想法。
周愈回了连续轰炸他半个小时的李宣一句没事，然后登上了风仪中学校园论坛网。
“关于我虐猫的那些图像，您可以自己去公安局鉴定。”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校长，“我想要的，就是校方出面证明我的清白。”
他没有死缠烂打要求追责霸凌者，不用得罪那些富家子弟的校长暗自松了一口气，锁在一起的眉头也解开了：“这是肯定的。”绝口不提之前正义凛然地说要治理造谣欺凌的同学。
“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
周愈最先开门出来，身后三人凑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忽视众人探询的眼光，拨开一堆蓝白校服走下楼。
0000：“你怎么不开心？”
他要怎么开心，视频是伪造的，但猫确确实实被虐杀了。
“系统也会问这些？”
“我们可是有感情的。”那是情感认知机制，能捕捉到人的感情，但并不会因此产生感情，周愈知道它在开玩笑，也不反驳。
周愈随口一问：“系统会取代人类吗？”
0000还没回答，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周愈”。
喊他的是个女生，站在两三米开外，身材瘦小，面色萎黄，战战兢兢地和他对视，手里的东西却毫不留情地砸向他的头。
你人还挺好嘞，砸人之前还要喊一声。
周愈直接伸手截住那道凌厉迅锐的残影——是一把银光闪闪的餐刀，刀尖离鼻头只剩一根手指的距离。
看着对方遗憾失望继而恼羞成怒的表情，周愈也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叫自己了，因为她想弄瞎他的眼睛，或划伤这张招摇的脸，如果有实力的话，周愈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那不是砸，是投掷。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让她不顾自己的前途如此意气用事。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周愈面色如常，把餐刀扔进走廊的垃圾桶里。
女生突然狂躁起来，咬牙切齿：“你杀了阿欢，我杀了你！”
0000：“阿欢是视频里的那只黑猫。”
女生下一秒便面目狰狞地扑向他，突然爆发出的视死如归的力气让周愈纤瘦的身子板完全招架不住，背狠狠地撞到身后的铁制栏杆上，加上女同学身体的撞击，五脏六腑像是爆裂了，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未等他将人推开，上半身便不受控制向后仰去。
等同学们反应过来七手八脚上前拉人的时候，周愈半个身子已经在栏杆外摇摇欲坠，他余光瞥见女生被众人紧紧桎梏住，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女生刚才是想抱着他一起领盒饭呢。
这可是三楼，不死也得残，如果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学生突然变成残疾，那可就遭老罪了。
混乱中，原本拉着周愈脚踝的那只手突然松了力。
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的肖驰恰巧从楼下路过，他听见楼上传来的叫喊声，并不是很在意，懒洋洋地随意瞟了一眼，就看见一个人身子栏杆外，拉开拉链的校服外套往下垂，使周愈如一只轻盈的蝴蝶。
肖驰瞬间恍惚，那只不会飞的蝴蝶倏忽之间像断了线的风筝，被重力拉向地面，肖驰眼球猛地震颤了一下，手中抛起的球砸在脚背上，然后顺着斜坡滚出去了。
周愈在短暂的急速下坠中，鼻子、耳朵、喉咙被空气增加的压力冲击，使他七窍湮塞，恐惧排山倒海般涌入身体，眼前是放慢了十几倍的天旋地转。
事实证明，即使在空中，没有翅膀就不叫自由，因为命都快没了，自由个鸟蛋。
“砰”
幸亏下面是花丛和相对柔软的草地，他放心地在剧烈的心跳和疼痛中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他听到有人喊他，耳边还有忽远忽近的脚步声，他有点担心自己会被踩到，于是努力睁开眼，又缓缓闭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
苍天有眼，终于可以倒头就睡了。
祁季坐在座位上打游戏，输了好几把，脾气很爆，开麦和人互相问候女性亲属。
手机黑屏后，他陷入了极大的空虚中，趴在桌子上盯着周愈的座位看，胡乱想着什么。
片刻的宁静很快被打破，有人进入了教室，用跑的，边跑边和手机里的女朋友讲话，语气激动：“有人跳楼了，不是，是我们班的，那个周愈，对对对，我就说你肯定记得吧！”
板凳在地面上摩擦的刺耳声音吸引了那人的注意，他和满脸震惊的祁季对视了几秒，就看见祁季直奔出教室，风似的。
*
单人间病房里有股淡淡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房间苍白干净，被子是淡蓝色，有种独属于医院的冷色调，一个嘴唇泛白的少年躺在床上，暴露在空气中的右手腕上绑着一圈蓝色的腕带，左手则打着石膏。
周愈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喜提轻微脑震荡和手臂骨折，属实命大。
睡了一天半，神清气爽。
周愈：这段时间没人来暗杀我？
0000：“还真有。”
……
他自认为身体强壮，要准备康复训练，下床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没穿拖鞋。
0000：“在床头柜里。”
病房里有一面墙都是玻璃，又长又窄的窗户在玻璃墙上方，周愈俯瞰楼下车水马龙，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病房，像是死神屈膝跪下。
“鱼鱼！”
李宣打开房门，欣喜地叫了一声。
“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十多天不见，李宣变得更加亮眼，周愈变得更加憔悴。
他的视线从灰黑色的建筑群上移开，朝李宣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没什么事。”
李宣表情复杂：“老实交待，你在学校这十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愈就算想老实交待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转移话题：“反正我现在没事，都是小伤。你专门请假出来看我的？”
“对啊。”李宣读的大学离这里的人民医院有点远，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也不能呆太久。
这时一个手夹着填表的女护士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就走了。
李宣指了指他手上的石膏又变了脸色：“你说这是小伤？”
房间里突兀地闯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周愈！”是充话费送的便宜二哥周缘，他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绿色休闲西服，简洁干练，和平常的风流精美大相径庭。
周愈又转头去看窗外厚重连绵的白云。
“校园论坛那件事是真的吗？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找我们帮忙，你嘴白长了吗？！”像一颗炸药。
不过校长那几个老登还算守信，在校园论坛发帖，周愈的计划就达到第一步了。
李宣不乐意了，抛出温润的笑当盾牌：“周二少，这可是医院，你对受害者咋咋呼呼吼什么，鱼鱼还在养病呢。”
周缘愤怒的桃花眼意味不明地睨了李宣一下：“我看外人就没必要出现在这里了吧。”
不等李宣回话，周愈把头转了回来：“他不是外人。”
看着他的脸，两人又不说话了。
0000：“温馨提示，您进学校后一天至进医院见到周缘的这期间，系统隐藏了您三分之二的颜值！”
犹如狗食糊脸般的窒息感。
周愈不解：“为什么？”
0000：“涨积分奖励的技能，想试试。”
周愈：……
0000：“只要你在上学期间，我都可以帮你隐藏，这样就不怕掩盖主角的光芒了！”
哦。
三人就这样默默站着。
有镇静作用的蓝色条纹病服就像收拢的羽翼般将周愈裹住。灵魂如水，还是来自神秘莫测的巨壑中的一捧海水，储存于和肉身相契的透明容器，望着无波无澜的眼睛瞧不进里面。
或许是受医院悲喜杂交的气氛的感染，周缘不由心生怜悯，他以前厌恶这个弟弟，就是因为他的外形和在学校的谣言，现在谣言攻破，他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讨厌他了。
也许是因为周围人有意无意对周愈的贬低听多了，耳濡目染？
周愈觉得自己有些委屈，暂且不提在学校里的破事，他都进医院了，还要受周缘的气。
李宣则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动，把手亲昵地搭在周愈的肩上，毫不掩饰地眼神挑衅周缘。
周愈已经懒得想这是来自谁的情绪，眼皮一抬：“我要喝皮蛋瘦肉粥。”
周缘站在原地怀疑了一会儿人生，这个玩遍鸿海市酒吧去过无数场银啪的少爷还是下楼去买粥了，由此证明，脸，真的很重要。
【角色：周缘，片段：周愈拉了拉衣不蔽体的情趣超短裙，为难地看向周缘。
对方兴奋地拉住他的手，无视弟弟哀求似的表情：“只要你把刘总哄高兴了，我就认你这个弟！我教你的姿势你没忘吧，还记得在chuang上该怎么叫吗？”】
小说里还有发生这事？我会找他麻烦的。
0000：“你不适合当主角。”
周愈：？
0000：“今天你的举动，应该是在攒足了世人的恶意和无尽的冤屈后才该出现的，这样读者才看得更爽。”
周愈明白：“我只做有利于我的事情。”我也不是主角。
对周愈来说，这十几天过得不痛不痒，但对原身来说，这几年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懒得再和某些人纠缠，继续插翅难飞的苦情桥段，只信奉快刀斩乱麻。
李宣让他坐在床上，然后帮他按摩疲惫劳损的肩、脖颈和那在教室久坐导致负担加重的腰、脊椎。
“你别躲啊。”李宣哭笑不得，周愈的身体有些敏感得过分了，隔着衣服的轻柔触碰都能让他条件反射地瑟缩、躲远。
“痒。”周愈语气中带着笑意，背靠在墙角，拉过被子盖住肚皮那块地方，狐狸眼有些戒备地瞪着李宣。
“哐当”的开门声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探进一个大脑袋的祁季。
李宣看着这个从未见过但有点熟悉的面孔：“你是？”
祁季眼神像被强力胶水粘在周愈身上一样，直愣愣地不说话，他在门口“偷窥”了大概十分钟，在看到李宣和周愈“打情骂俏”的时候忍不住进来了。
虽然周愈从三楼掉了下来没有生命危险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祁季依旧担忧地想来亲自探视，也许是因为他心境变化的原因，周愈比在学校里还要好看，让他简直移不开眼。
“我的同学。”
“是同桌。”祁季添了一句，他觉得这个关系不像同学那样生疏。
李宣认出祁季身上的校服后不再多问，握住周愈打着石膏的那只手，示意他小心点：“你也是专门请假来看鱼鱼的？”
也？鱼鱼？这个人和周愈很亲近的样子。祁季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他进门把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站在周愈对面：“嗯，你还好吗？”
李宣抢先一步对祁季开玩笑地说：“他好像和你不是很熟的样子。”
周愈点点头：“确实不熟。”
不熟？
祁季像一只受伤的大狗狗，心情复杂地看着周愈。
李宣把祁季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收入眼底，放心地将他晾在一边和周愈聊了一会儿天。
在周缘送来皮蛋瘦肉粥后李宣看了一眼时间说：“我要回学校了，再见，小鱼鱼。”然后和不情不愿的周缘一起坐电梯离开了。
周愈软绵绵地陷入枕头中。
这下病房就只有两个人了，祁季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他，馋狗般垂涎近在咫尺的肉。
被当成肉的周愈开口就使他如坠冰窖：“我书包里的刀具，是你放的吧。”
肉变成了棒子，给祁季当头来了一下，敲得他眼冒金星。
在踏进医院大门之前，他就给他表哥发了消息：我不玩了
他有种觉醒似的激动，指尖颤抖地打出一串字：我要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
如果和周愈对视的那感觉叫做因见色而钟情，在看到周愈收到威胁短信后伸出的中指和面对谣言不卑不亢的态度，他狂跳的心脏告诉他，这叫喜欢。
有人一次又一次把脏水泼向他，而他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洗干净。
他不是个好东西，和狐朋狗友沆瀣一气玩过几次男人女人，但能让他心动的，只有周愈。在经过十几天的心理挣扎之后，他选择退出这场游戏，保护好这个成为众矢之的的小同桌。
没想到这么快，周愈就知道了他做的事，好像早就看透了他一样，看他如跳梁小丑般自导自演。
祁季心慌地想去抓住周愈的手，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你只需要回答我。”
那些多余的解释，就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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