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坚持住五感尽失所带来的一切,活着却感知不到自身存在,当感知不觉,那么真的还活着?
灵魂困在已死去躯壳,无能为力。
五感回归,衣裤湿润紧黏大腿、臭味直直往鼻子钻,铜镜处映出一张灰土的脸。瞬间,时亥大脑空白,胃部痉挛干呕。
屋内碎了一件物品。
帘幕后,少年沐浴一遍又一遍,他恨不得洗破全身,剜掉不堪。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后悔得到的如今。
怕极有人见。
那就杜绝所有可能性。
无人知晓哪儿来搓灭尊严?
时刻关注他的安帝不知,鹫儿不知,一直以来陪伴他的凝香、青莲等皆未知全貌,以往他可以瞒得住人,往后也会如此,没有例外!
身体几感缺失,不可能感知谁在跟。
时亥全当有人在尾随他处置。
支走凝香轻而易举,太懂如何说会让凝香信服,也很懂怎么支走他们。
确定过无人会寻,他背上背篓走远。
市集逛逛几圈采购大大小小物品等。
老头子从不在吃食敷衍,时亥头次吃粗粮,他娇贵的舌头就刮出一个口疮,疼了好几天。
在看包里大多粗粮。
其他食物他难以进食,更难储存。
背篓中,低价做人皮面具的道具凑了个七七八八,时隔许久到底还是要重新覆上面具,为的是以防万一。
时间紧,人皮面具材料粗粝比不上用银两、精力打造出的。观上两三秒,覆于脸上,衣着特地换身颜色暗沉的麻衣。
一位面生老爷子背上篓子,微弓腰,柱上拐杖一瘸一拐走进落日,无一不是瘸腿老态身姿。
——
任如意自是回去了。
她曾和宁远舟定下誓约就不得不回。他们之间不在有情,互谋利益罢了,她要好好看着宁远舟为她寻昭节皇后死因。
钱昭二人,惹她或许无事。惹了时亥,还将其一同赶走,任如意心存芥蒂。
时亥朱衣卫指挥使在任,四两拨千斤打断多少战争,扰了多少安帝计谋,那段时间几乎见不到两国交战,百姓受难。
时亥本不用掺和进六道堂送使团一行,途中又如何帮他们,钱昭二人当真想不起?
完全寻不到时亥,心中更不满。
“呵。”
任如意一声冷笑,冻的某人心拔凉拔凉。
宁远舟侧眸,轻咳好几声,耳根害臊的红了:“我,尽快带钱昭、孙朗给时亥赔罪。”
宛如自家小孩犯罪,做大人的就该以身作则领上孩子赔罪。
任如意没做声,笑意染上嘲弄。
宁远舟心中犯怵,不太清楚为何怂,自己的手拥有意识先一步抓上任如意袖子。在怕着什么。
“我会找到他…”
某个嘴硬,口中搪塞:从不和伙伴有关系的人在对方放弃于之有关系后,害怕了,他怕任如意失望至极,转而找他人。
任如意眼神未给。
内力探查到附近有其他人在。
目光顺势划过一眼:“不必,你承诺我的事办理好,我承诺你的事我也会做好,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利益往来用不到感情交集,望对方能达成交易内容,一拍两散。
她视线放在一处停顿大致五秒。
某个带人蹲墙角的家伙迅速摁上一颗脑袋扯回墙壁内,杨盈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将某种粗鄙不该出现她嘴巴的话句脱口而出。
再一抬头。
两个罪魁祸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一本正经打扫院落,视线偷瞄着如意姐呢。
杨盈心中生气又不知发火到哪儿。
一路走来六道堂护她,他们怕时亥哥是安国所派,更怕伤害到她。
杨盈思绪拧来拧去,想不通为何成如此。
任如意步伐迈大,烦了宁远舟跟在身后。
拐角,探出两颗脑袋。
任如意敛回一丝冷意,试图用平常语气沟通。怨气止不住带到六道堂堂主宁远舟身上:“宁堂主,各有各事,礼王殿下到时教学,现下先走了。”
她去要去查未查完的事,报未报完的仇,找未到的人,事多,也已无心陪在谁身旁浪费。
飒爽英姿红衣化尾消失院门。
“宁远舟,别站着了。”
于十三拍人肩膀,长舒一口气:“任如意是在气我们把老头…额,时亥弄丢了。”
从宁远舟口中得知此人是前些年朱衣卫指挥使那位‘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的时指挥使。
情报大误。
倘若老头真为时指挥……
不该如此。
脚程未停,路途欢乐少许众多,遇到不少被打压的事。马车摇摇晃晃,杨盈掀起帘,打探几分‘风景’,较之之前似乎如初。
如意姐今日换身颜色的衣服。
白兰花般的常服除去英飒冷气,就像一柄剑敛好锋芒,剩下普通女子温弱清美,只有五官还带着一丝攻击性。
她纵马跟在马车侧。
“如意姐喝些水。”
任如意伸手接过水壶:“谢谢。”
不再有第二句话。
前段时间使团到达下个地点。杨盈受约与当地管事人见面,算的再多,不定因素也多,还是疏忽被算计,她落了个围观人士丢烂菜叶的场景,无人助她。
如意姐及时救场将她的尊严重新立起,之后也能和元禄等人阐述事情经过,再多便不理了。
需要时如意姐会出现、说事情本身。其余情况不在牵扯,如意姐挑明事实:我本与宁远舟等价交换,你们不必讨好、更不用愧疚。
如意姐爱恨分明,认识她的都知。
似乎名为杨盈的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事情总能牵扯着她,她也好想为时亥哥同六道堂辨辨是非,时亥哥就算离开也不该被刀剑指向。
她更未当时为时亥哥辩上几句。
杨盈啊杨盈,真是差劲。
合县,步入驿站。
一些人打扫院落,搬入行李。
礼王殿下杨盈口头宽慰几句手下人辛苦,抬脚走进宁远舟为她定位好的寝室,寝室收拾稳妥了。
殿下殿下,身份之差,总紧着她。
环视一周窗台未开。
她抬手支起,一张纸滑出跌到鞋面,落在地上。
一封信。
故人写来。
有道身影飞快略过窗户,背影恰似那人。
杨盈摸向胸膛竟一丝加快都无,唯有井然有条的跳动,她静静望向身影远去的方位,眸中落了一丝冷。
“哈。”
杨盈止不住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