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墓室第五天的时候,正当吴邪和胖子在逗弄仙子,其他人正看着这里的古籍时,剑架上的剑突然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温宁翻身站起,仙子开始狂吠不止。
“望舒,是公子醒了吗?”温宁说着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
只见望舒剑飞起穿墙而过,急切地寻找它的主人。温宁和仙子连忙跟上,竟也穿越了墙壁。
其余众人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也终于相信了温宁的话,墓主人未醒,谁都没有办法找到他,毕竟他们之前可是检查过了,也没有见到那面墙壁有什么异常。张起灵上前触碰到墙壁,发现可以穿过,回过头来对他们点了点头,众人跟着进去。
“这是墓吗?这明明就是建的地下皇宫啊”。胖子感慨道。
确实如此,这里面建的竟然比外边还要繁华,真真是别有洞天。这里竟完完整整的复刻了金鳞台,正途长达二里的长坡辇道,辇道两侧绘满了彩画浮雕,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生平佳迹,四周种满了数不胜数的金星雪浪。
一行人追着温宁和仙子,路过了数不胜数的楼阁和殿宇,最终进入了霁月殿。
进入霁月殿终于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翩翩俊朗少年郎以及他身侧的望舒剑。那小公子闻声望去,满眼迷茫,显得人畜无害极了。
这就是商宴了,那少年极其白净,又白里透红,显出少年人的健康意气,眼珠黑白分明,眼神清澈明亮,似被精雕细琢的面庞,可爱而不失文雅,年纪看着很轻,稚气仍存,带着少年人的骄傲,三千及腰银白发丝由一顶小金冠束起,衬得他风姿卓绝,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他身着兰陵金氏衣服,大片的白底,衬着华贵的金边,衣襟袖边点缀雪浪,圆领袍衫的胸口上绣着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佩九环带,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和一搭配着流苏坠子的九瓣莲花清心银铃,好一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公子。
瞧着这一番光景,众人怔愣,无人说话,所以没人注意到解雨臣眼中的震惊、吴二白的想念、张起灵的三分偏执,七分茫然。
商宴现在其实有点懵逼,摸了摸脖子,完好无损。他不是死了吗?自刎于金陵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现在有这么多人?
他还未反应过来,听见扑通一声,以及扑到他身上的仙子,仙子眷恋地蹭了蹭他。
“仙子,乖”。温润清朗的男声成功安抚了躁动的仙子,仙子从商宴身上起来,然后看见了跪在他面前的温宁。
“温宁,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
“公子救我姐姐,救我族人,说谢谢太轻了,温宁无以为报,如今就算赴汤蹈火我万死不辞”。
商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又暗含悲悯,“何苦呢?我也只是在为他赎罪而已”。
“我族人之死又怎能全怪在敛芳尊身上,是世人容不下姓温的,就算敛芳尊不出手不谋算,我们一族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是啊,不管做了什么,只要是姓温,便罪无可赦。商宴沉默了一瞬,“起来吧,都过去了”,他哑着嗓子说。
“我为何会……这是金鳞台?”
“公子稍等,有样东西东西,它说您看了就知道了,我现在去拿”。说完温宁瞥了一眼盗墓众人便快步离去。
温宁离去,商宴这才看向这群—嗯?奇装异服之人。“诸位……”商宴疑惑开口,眼中饱含疑惑和警惕,就算这群人先前与温宁一起也不能打消他的怀疑。
吴小狗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率先发言,“我是吴邪”。商宴看向吴邪,真是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冠人。
“我叫解雨臣”。精致高贵的让人一看到,便想起了海棠花。
“我是黑瞎子,叫我瞎子就好”。唇角那一抹痞痞的笑和那眼睛上的墨镜似是半永久的,也总是会勾起人对他墨镜下那双眼睛的好奇,好奇他是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是什么都看透了?
“我叫王月半,叫我胖子就行”。大大咧咧却又细心无比,分寸感挺强啊。
“张起灵”。边说着还拉了拉自己的瓶盖。听到这名字,看到那修长的发丘指,商宴眼睛都亮了,竟然有自己认识的,“张家起灵,我认识你家第三代起灵,不过他超级能说,显得我身边一众人emm,很平庸~”这向上翘的小尾音啊,听的人心都在颤,“第四代起灵是个面冷小傲娇呢”。
“吴二白”。狠戾暴虐和温润儒雅的矛盾体。
真是有意思啊,商宴突然感觉自己今后的日子不会很太平。某种意义上你真相了。
开棺起尸小三爷,出口成真王月半,倒霉“黑”手黑瞎子。
商宴正了正色,道“我名商宴,字时序。”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
未等众人问什么,温宁便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那匣子正上方泛着金光的是金星雪浪样式的封印纹。
温宁将匣子递给商宴,凑近商宴时,他用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公子,那光团自称天道,留下了这个匣子。”
商宴的手凑近那匣子,还未触碰到,便散发出刺眼的金黄色光芒。光芒慢慢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画面渐渐清晰,镜中呈现的事情,是商宴所谓13年前之人,也就是魏无羡他们幼时之事。
这让商宴真真切切的了解他们每个人——幼时无父无母寄人篱下,最后白衣去、红衣归、银铃碎、前程毁的魏无羡;父母不和家破人亡的江晚吟;丧父丧母丧夫的江厌离;等一扇不会开的门的蓝忘机蓝曦臣;没了大哥的聂怀桑;救人无数被挫骨扬灰的温情;最是无辜却惨死的温宁;死于穷奇道劫杀的金子轩;金鳞台太高,娼妓之子之名太重的金光瑶;断了指的薛洋……终究是师姐挡了剑,世上无唤阿羡;金子轩临死前说阿离还在等着他……
当年的恩恩怨怨,谁又说得清呢?商宴自嘲一笑。这恩怨最终也留到了下一辈,温苑蓝愿蓝思追;有娘生没娘养的金凌;自刎于金陵台的商宴……
水镜的画面停止在魏无羡血洗不夜天后,画面逐渐消失,水镜呈现纯白色,然后想起一冷漠男声,那声音平静似水毫无波澜,商宴眼中满是惊愕,“13年前之事,你所知但真假参半。如今,这水镜之中便是事实,后续之事仍有你所知,有你所不知,若你不想知,便将这匣子合上,若你想知,就画一延续符贴于匣子之上”。
扫了一眼身边众人,发现他们毫无察觉,根本没有听到这声音。
“天道?”带着疑问的语气但掷地有声,十分肯定。
“是吾。”
“为何?”
它看了一眼盗墓众人,“他们其中有吾的气运之子,一路颠沛流离,一生坎坷悲哀,吾已回溯时间多次,但无法掌控世界意识,而世界意识一次次带着他们走向毁灭。”
“你能醒来是因为吾,救救他们吧。”
“为何选我?”
“你很强,而且那个时机,你已亡故,恰好合适。轮回路不全,吾蕴养你的魂魄多年,如今三魂七魄完整,你便苏醒了。
“而且这已是千年之后,温宁因为凶尸才可存活至此守你千年,那灵犬是它死后吾带来此。”
“多谢。可以,我可以帮他们。我还有疑问,这金鳞台……”
“他们不愿接受你的死亡,执念太深,吾给了他们心理暗示——商宴还可以醒来,为何修筑成这样你应该有数了。”天道纠结一瞬,好像下定什么决心,“吾的气运之子若能圆满,吾便送你回去。”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把我的过往完完全全呈现出来,给他们看。”说的好听的让我了解师父他们的事,其实只是让那群人了解我罢了。
“他们经历太多了,得到他们百分百的信任太难,这是最好的方法。”
是啊,最好的方法,但也把弱点,痛处全交给了别人。
(天道所讲是真的吗?或者说是真假参半,还是都为事实但有所隐瞒呢?)
与天道达成交易后,商宴最终选择了继续,取得那些气运之子的信任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想看看他死之后金陵如何,师父如何,薛洋如何。终究是放不下,哪怕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教会金凌独挡一面,救了枉死之人为师父赎罪,与薛洋约定确保他不再滥杀无辜,不看到终究是不安心。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安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但他只是站在那,就让人突然感觉他好像要碎了一样,让人永远都抓不住。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身边之人眼中的恐慌,连仙子都感受到了,然后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就绕着他走,前爪轻碰碰他确认他还在。
商宴摸了摸仙子的脑袋,看向温宁,“温宁,你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心疼吗?心疼吧,他孤孤单单守着一个随时可能破灭的希望,因为一个执念守他千年。
温宁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不要,我要保护公子,这样,我很强。”
商宴想对他笑一笑,却第一次发现扯动嘴角很难。“那还是这样,什么都不变,只有外表恢复到你听学时的模样,好不好呀?”
“嗯嗯!”是乖乖点头,唯公子论的温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