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拍了拍棠玥和元禄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儿。
祠堂内的人追出来,纷纷喊着“宁头儿”。
宁远舟看向赵季,调笑道:“这三更半夜到我坟上来,赵季啊,越来越会玩了。”
“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赵季站在台阶上,“一听察子来报,有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一口气买了十三块张记的一口酥,我就知道是你。”
闻言,棠玥和元禄满脸不可置信。
那可是整整十三块一口酥,宁远舟这吃货居然一块都没给他们留!
“头儿!”
“师父!”
“我就这毛病。下次一定改,一定改。别生气了。”宁远舟笑着看他们,蒙混过关。
棠玥与元禄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要让他们相信宁远舟能改掉这个毛病,还不如告诉他们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拿下。”
位于人群后的赵季发令,可这会儿的人却不像刚才动手干净利落,而是犹豫不决。
“他是宁头儿啊!”
是啊,这是他们日思夜想终于盼来的堂主,他们还等着宁远舟回去把原来的六道堂还回来。
但赵季又怎能让宁远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抗命者,死!”
道众们这才出手准备攻击,虽然只是为了给赵季做做样子看。
宁远舟冲出人群,和赵季打了起来。
后者想要拔剑相抗,却处处被宁远舟压着打。等到分出胜负之时,那把剑已经出鞘,架在赵季的脖子上了。
“天道自柴明之下,十六人的消息,你还想不想知道?他们个个可是你过命交情的兄弟。”
提起宁远舟在六道堂的那些兄弟,就像戳中了他的死穴。
柴明初入六道堂时,便是诸道众的小太阳,却因着自己太过优秀被杨行远那狗皇帝给带上了战场,为他挡了一箭。
他们大梧的皇帝到底是多尊贵啊,就是战死都要别人替他们。
宁远舟把剑收进剑鞘,随赵季一起进入内室。
棠玥等人站在外面。纵使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也知道和这次梧帝兵败被俘有关。
这个赵季三更半夜前来,怕是因为章相想要让宁远舟去把梧帝接回来。
等到两人出来,赵季的喉咙处已被一把勺子穿过。他挣扎着从房间出来,身后却没有一个上前扶起他。
宁远舟一步一步走出,声音凌厉:“六道堂堂规第九条:勾结外人,有害道众性命者,死!
“第十条:栽赃陷害道众者,死!
“第十三条:大不敬上官者,死!”
语毕,赵季已经咽气。
宁远舟转向屋内,面对灵位:
“这里供奉的,是我宁氏先祖,还有我义父宋老堂主。只因他遗命要我扶棺入土,但我又被发配军中,这才拖延至今。”
他率先跪下,身后数人随后。
齐齐两个响头磕下:“老堂主英灵永照!”
在宁远舟站起后,棠玥和元禄几个才站起来。
“赵季刚才踢翻的灵位,就是他老人家的。见灵如见人,赵季大不敬老堂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三条,按律当死?
“我为六道堂抛却生死奔走二十年,却因赵季上媚奸相,多次陷害于我,还想让我死在天门关。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条,按律当死?
“当死!”
“赵季上任不过半年,将我和老堂主费尽心血建立的一切一一破坏殆尽。闲置信鸽司、废除森罗殿,罗织罪名,将不服者一一投之入狱,让远征大军无密保可用,白白战死沙场。天道柴明等十六位兄弟,半数忍辱被囚,半数血战而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九条,按律当死?”
“当死!”
“如今我按六道堂堂规,处置这三罪齐发之人,诸位可有异议?”
“大人英明!”
仔细瞧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宁远舟百感交集。
昔日一起喝酒一起吃肉,说着共生死的兄弟们,终于到了如今这地步。
果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各位兄弟,我早就不是你们的大人了,我现在只是一抹厌倦朝堂的幽魂。如果各位还念着当年的香火之情,就当今晚没见过我,等我明日将我义父下葬之后,我便可以离开京城,就此归隐。
“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朱衣卫梧都分布已被全部摧毁,赵大人出城追击余孽,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起码,三四天吧。”
“天色不早了,朱衣卫奸细也没抓到。兄弟们,撤!”
“宁头儿,保重。”
“保重。”
与宁远舟道别后,道众将赵季的尸身抬出府邸。也不知道最后会把他埋在哪儿,可能扔到荒郊野岭里去喂狼吧。
还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