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堪数,转眼间已经在清水镇度过了两轮春秋。
有了轩给的两万灵石,相柳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去做杀手,我也没有被吸血,无事的时候就去挖些草药,有的悄悄送给回春堂,有的拿去药铺卖掉,也攒了一些钱。
前不久我偷偷观察到涂山璟醒了,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化名叶十七留在回春堂当玟小六的仆从。
身为涂山璟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大致能猜到涂山璟是怎么想的。涂山璟从小失去了父亲,少年时期母亲也早早病故了,他一向很敬重大哥和奶奶,而他最亲的两个亲人,一个莫名其妙将他囚禁起来折磨了三年,另一个隐约猜到实情却选择装聋作哑。
据涂山璟失踪已经五年了,涂山家至今没有公布他失踪的消息,对外只称身体不好去小庄静养了。
估计再过几年就要直接放出涂山璟病故的消息了。
涂山璟对家人心灰意冷,而玟小六是他的救命恩人,留在这里隐姓埋名地生活,一来躲避家里的烦心事,二来报答玟小六的恩情,我也是支持的。
左右这两年我的灵力也只恢复了不到五成,现在还不是回去复仇的时机,留在相柳身边有他庇护,也免了被涂山篌追杀。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直到宿命的洪流裹挟着故事的主要人物粉墨登场。
我看着相柳抓回来的“可疑人物”,吃惊地捂住嘴巴。
“大人,你怎么把镇上的玟小六抓回来了?”
“你认识?”相柳踢了踢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玟小六。
我看着玟小六脸上灰扑扑的还有三道抓痕,不用想也知道是毛球干得,心里有些不忍。这可是涂山璟和我的恩人。
我蹲下身将玟小六扶起,让他靠在我的身上。“大人,这是回春堂的医师玟小六,我第一次下山时遇到酒铺的人刁难,是他救了我。”
玟小六听见我的声音,睁开眼一瞧:“是你?你是……天欢姑娘?”
我笑着点点头:“小六哥你放心,待大人查清楚你的身份后定会放了你的。”
相柳看着我们两个,越看越觉得碍眼,一把将我拉起来,我敌不过相柳的力气,失去了支撑的玟小六又摔回地上。
“什么人你都敢接触,真是蠢货。”相柳拧眉骂道。
我忿忿不平,平时私下里骂我也就罢了,现在在玟小六面前还要挨骂,还是骂我蠢,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嘟起嘴,解释道:“他真的不是细作。”我又贴在相柳的耳边,悄悄地说:“我的狐狸朋友就是他救的,你还带我去过他家呢。”
玟小六也解释道:“我在回春堂生活了快二十多年了,大人一查便知。”
我也附和地点点头。
相柳没有理会,派了个属下去查玟小六的底细。
我知道相柳多疑,九个脑袋一个比一个精,也无可奈何。我能做的只是拿些茶水和饼子给玟小六,让他不至于太难受。
待到晚上,帐中都点起了油灯,去查探消息的人才拿着写好的文书回来。
“回禀大人,已查明此人身份,他名叫玟小六,是清水镇回春堂的一个药师。”
相柳拿过文书,挥手让他下去,粗略扫了一眼文书上的资料。
玟小六衣着单薄,冻得瑟缩:“大人,小的所说全部属实,家中还有亲人盼小的回去呢。”
相柳放下文书,冷冷地说:“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究竟是谁?”
我见相柳这么固执,急得插嘴道:“大人,他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师!”
相柳投来一记眼刀:“再多嘴就把你扔出去。”
我只好乖乖闭嘴。
玟小六简直要翻白眼,“我是玟小六,就是回春堂的一个医师。”
相柳盯着他,手指轻叩着榻沿。“是吗?可惜我不信。”
说罢,杀气化作一个冰锥抵在玟小六的脖子前。
玟小六被冰得忍不住颤抖,急切地说:“大人,我真的是玟小六。也许我的确不仅仅是玟小六,但我从没对洪江将军的义军怀有恶意,我不属于西炎,不属于皓翎,也不属于辰荣,我只是个……”
说到这里,玟小六的表情闪过一瞬迷茫与痛苦。
“我只是个被遗弃的人,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所以我选择了在清水镇做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许,我希望自己一辈都能是玟小六。”
相柳漠然地看着他,玟小六不敢动,额头的冷汗一颗颗滚下,眼中有了水汽。
半晌后,相柳淡淡说道:“想活,就为我所用吧!”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相柳就如此地求贤若渴吗?见到一个人就想拉拢到自己麾下。
这玟小六只是一个医师,难道相柳觉得军队里的军医不够用吗?
而玟小六显然也是不愿意的。相柳也没有着急要他的答复:“给你一晚时间考虑。”
玟小六只是坐着发呆。
于是我们三人都这么坐了一晚,到了后半夜我抵挡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待醒来时我却是躺在了帐内唯一的小床上,身上还盖好了被子,玟小六靠着墙,眼下一片青黑,应是一夜没睡。
撑在桌上休息的相柳睁开眼,走到玟小六跟前,问道:“想好了吗?”
小六恹恹地说:“还在想,我好渴,要先喝点水。”
我闻言,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因为是隔夜的,又是凉的,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端到玟小六面前,因为玟小六双手被缚,我只能喂给他喝。
而我这不好意思的表情在相柳看来则成了女儿家的羞涩。
正在喝水的玟小六看着相柳冷着脸瞪着他的表情,想到昨晚这个凶神恶煞的九头军师轻轻地抱起睡熟的少女放在床上,又给小心地盖上被子,顿时明白相柳定然是吃醋了。
“噗……咳咳……”意会到这层意思的玟小六被呛到,而我吓了一跳,慌乱地帮他拍着背。
相柳冷冷一笑,不再看我们,出了屋子,冷声吩咐“把他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