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辰荣军驻地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相柳一进营帐就叫了个下属进来。
“军内混入了细作,你去派人查探军内是否有可疑人物,还有清水镇上最近新来的人。”
“是,大人。”下属拱手行礼,却并不急着走。
相柳在案几前坐下,拿起桌上堆积的军书,问道:“还有什么事?”
下属看了看相柳,脸色有些为难地答道:“大人,军内粮草所剩不多了,据炊事房报,预计还能撑一旬左右。”
相柳点点头:“我知道了,此事交给我。”下属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我坐在相柳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大人,没想到您这么有钱啊,又是归墟水晶,又是管着这么一大群军队的开销。”
相柳转过头瞪了我一眼:“你以为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啊?”我疑惑地歪头。相柳没再回答我,继续安静地处理军务。
我坐在旁边百思得不起解,相柳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钱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这钱来的途径还另有故事?
到了晚上,相柳还坐在案前,我已是困得哈欠连连,翻出一块兽皮铺在账内唯一的床前,打算老老实实地打地铺。
铺好后我躺在上面,又带着兽皮打了个滚,用兽皮将自己卷成一个圆筒,这下又有垫的又有盖的,我美滋滋地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你在干什么?”相柳看着我奇怪的姿势,随口说道。
“准备睡觉啊。”
相柳皱着眉,不耐烦地说:“我今晚有事去办。”
我有些不解,他有事去办和我说什么。难道是要我陪他一起去?
我顿时沮丧着脸,不情不愿地从兽皮里出来。
“那我陪大人一起去。”
相柳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想一起去?”
我瞪大双眼:“大人您不是这个意思吗?”
明白是场误会之后,相柳凶神恶煞地瞪我一眼,骂了句“蠢货。”然后没再说话,站起身径直出去。
我无缘无故被骂,心里又委屈又生气,追着一起出去,只看见大鸟载着相柳飞走的背影。
无奈,我只好回到营帐继续睡觉,刚躺在地上时,我突然想到,相柳今晚出门办事,那我为什么不睡小床呢!
我坐起身一拍脑袋!原来相柳说他要出去办事是暗示我可以睡床的意思。
我是不会承认自己反应迟钝的,若是相柳直白地说,哪儿来这么多事儿啊。
我爬上床,盖上破棉絮被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没想到相柳虽然傲娇,但人还怪好的嘞……”
虽然身下铺的是稻草,身上盖的是陈年旧棉絮,但昨晚又是受伤又是被吸血的,我早就疲惫不堪,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不知睡到了何时,我迷迷糊糊地突然感觉身上一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有些喘不过气。
“唔……下去……”我困得抬不起眼皮,只嘟嘟囔囔着。
身上的东西似乎离我远了一些,但还是压着我,我困得不行,又沉沉睡了过去。
突然,肩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酸痛,我瞬间清醒过来,在黑夜中瞪大眼睛。
“是你吗大人?”
埋头吸血的那人没说话,我抬手摸上去,摸到一头冰凉如水的长发。
我轻轻一嗅,除了相柳身上淡淡的发香,还有一种血腥味。
看来相柳出去办事又受伤了。
相柳吸了一会儿拔出獠牙,但是并没有下去,而是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我不安地推了推他。
“大人?”
相柳沙哑的声音说道:“睡。”
不会吧,相柳该不会想用这个姿势睡觉吧?
我想把他推开,又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无奈道:“大人,您先下去,我给您的伤口包扎一下。”
相柳这才从我身上下去,平躺在身侧。
我下床摸索着点燃煤油灯,借着灯光,我看见相柳胸前的衣襟染上了血色,脸色也惨白惨白地,虚弱地躺在床上,但是床旁边的矮几上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我过去拆开一看,居然全是钱币!我捂住嘴惊呼:“大人你这是去打劫了吗?”
相柳这次似乎实在是虚弱,居然难得没有骂我。
看着他安安静静地躺着床上,我眼中划过一丝不忍,翻箱倒柜地找到一些绷带和金疮药,又出去打来一盆井水,坐在床边想将相柳扶起来,奈何这人太重,没有灵力的我挪动不了丝毫。
“大人,你先别睡,坐起来我给你处理伤口好吗?”我把语气放轻柔,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相柳这时倒也听话,抬眼看我一眼,就乖乖坐到床边解开衣领。
我看着胸前那道从左肩划到右腹的狰狞伤口深吸一口冷气。哪怕是吸了我的血疗伤,这道伤口也只愈合了一半。
我把毛巾沾湿,小心翼翼地一边贴上擦拭着,一边不时抬头观察着相柳的反应,相柳疲惫地闭着眼睛,眼下青黑,微微皱起的眉头暴露出他此时忍受的痛苦。
我尽量放轻力道,不知不觉我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终于把伤口擦干净,我拿出金疮药。“大人,现在要上药了,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相柳没有说话,我看着擦洗完后狰狞外翻的伤口,心一横,将药粉均匀撒上去,我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我想起小时候受了伤,大人们都会对着伤口吹气缓解疼痛。
我放下药瓶,凑过去对相柳胸前轻轻吹着。“大人放心,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埋着头的我没有注意到,相柳睁开眼看着我埋在他胸前坐着笨拙动作的脑袋,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缠好绷带后,我帮相柳把衣服穿好,扶他躺下,就又重新把兽皮铺在地上,准备故技重施。
相柳瞟了我一眼,拍拍身侧。
“上来。”
我扯扯嘴角:“这不好吧大人,你是男蛇,我是女蛇,这……”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是的大人!”
眼看相柳眼里燃起怒意,我麻溜地爬上床,努力缩在里侧,尽量不占更多的地方。
相柳闭上眼睛,抬手一挥,煤油灯熄灭,帐内重新恢复黑暗。
不一会儿,身侧就传来相柳均匀的呼吸声,而我却是了无睡意,又不敢翻身,只能躺着胡思乱想。
相柳是因为军粮不足所以去挣钱了吗?什么途径能够这么短时间内挣到这么多钱呢?
难道昨夜的归墟水晶也是他用这种方式挣钱买来的吗?所以昨晚他才多出了那么多外伤。我突然感觉又欠了相柳许多。
相柳这么缺钱,等我回家以后多给他一些吧。幻想着相柳收到我的赠予时感激涕零的样子,我嘴角含笑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